李忘生学着绕在窗上的那一蔓酴醾花藤,绕在谢云流的唇畔,柔如柳絮地亲亲他,双目中涟涟动情。
“好啊,李忘生,你是真的学坏了,就这么一下,便想蒙混过关?”他非要跟李忘生比谁更坏,“再多来几下。”
那就再来一下,再一下,又一下,一下一下的。喘息软细,似酥雨,如落花。
在一下一下里,他复又忆起玉清池前,那一壁寂寥的诗。
“所以师兄现在,是开心的吗?”
谢云流听了他的话,一顿。
窗间,花影揺,流莺啼,近近远远,远远近近,李忘生凝望着他,瞳光似水。
周遭仿佛万籁俱寂,他不自觉地去吻这一双瞳光,水是眼波横。
李忘生闭上眼,浅吻暖暖热热,细密牵萦地熨在眉睫上。
他吻着李忘生,吻着吻着,心念悄转:他家这很呆很呆的呆子师弟,定是瞧到了什么,便胡思乱想开了。
他欲言又止。
他想说,开心与否,你难道不是要比我通透许多?人生在世,怎能时时开心?何况是我。
他还想说,我见旁人时,的确未必开心,可我见到你时,就开心了。
今后,多来见见我。
……
但话到嘴边,谢云流又不想说了,还是暂且留着,等晚些时候,再同他一桩桩一件件地揉碎了说。现如今,他还想跟李忘生比坏,并不是想再多贪一眼、多吃一口写在李忘生眼里的眷恋、牵挂,和数不清的喜欢。因此,谢云流打定了主意,决计不说,“你若能陪我去做一件事,我便真正的开心了。”
“是什么事?”
“陪我到草原去。”
我带着你逃走、跑掉,我们逃跑去草原上,去世上最远的尽头放小羊,路过朝那山顶峰的云霭,路过望建河两岸的青绿,折一枝红柳做鞭子。早上,金澄澄的日光撒进河水里,我们将小羊赶出圈,看小羊吃草、撒欢,我要去摘一大捧花,给你编花环;晚上,月亮一升起来,繁星布满天,我们就采几片白杨树叶当哨子,哨声唿唿地吹,招呼着小羊们回家去,小羊回家睡觉,我们也回家睡觉——等等,居然把中午给忘了,中午,我们该往哪儿走?
“没关系。”
还未等谢云流想好了,再开口,在雨后初晴,轻粉嫩青的天光里,李忘生从袖底伸出手指,他的手指落在谢云流的眉上,指尖掠过他的眉头,徐徐描至眉梢,恍若要将在这眉里深深藏住的寥落,一点一滴地理平、抚开。
他的双靥,莞尔地盛着酴醾花香般盈然的笑意,“就算师兄迷了路,实在不知道要往哪儿走,我也会一直陪着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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