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它飞走的样子过于潇洒了,一时之间,谢云流竟然忘记了拔它的毛,也忘记了要去太极殿,只怔怔地趴在房顶上看着,目送着它飞往天尽头,渐渐地杳然踪。
啊这,太极殿还是要去的。
想法很美好,但当谢云流靠近太极殿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严重的不对劲。并且,随着他和太极殿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这股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一股难以言明的幽微香气,像一张渐渐织成的罗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住了他,又像一根诱惑的引线,他是一只被牢牢钩住的涸辙之鲋,不由自主地追寻着它,被它一点点地牵引进了秘密的终点。
这也是一股令他觉得极为熟悉的香气,熟悉到这香气里的一部分,仿佛正来源于谢云流本身。
他的周遭,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见。而他还在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向内走去,每走近一步,从体内涌出的鼓燥和悸动便随之清晰一分。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躁动,莫名的,谢云流开始脸红耳热起来,他正在走向梦境的尽头吗?梦的尽头,是不是只存在于妄想中的镜花水月?还是诱他迷失的深渊?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可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太极殿里的人绝不可能是师父,至少,也不是他所熟知的……
李忘生。
琴弦微微地抖动着纤细的身躯,发出一声轻浅的颤音,恰似一抹描画得淡极而生烟的娥眉。
李忘生有些百聊赖,又是一个本应早就习以为常了的漫漫长夜,他却感到事可做。于是,他从锦囊内,取出了一张闲置了些时日的“秋湍流玉”琴,拂去轻尘,试调金徽,按了一段梅花引,是时新月成霜,烛照影单,炉香与琴音皆飘摇如泛,沉浮不定。抚琴需摒除杂念,身心专注合一,但他此刻神思散乱、肢体懒倦,唯觉指间宫商凝涩不润,只得又将瑶琴收回囊中。
他在琴案边呆坐着,不自觉地伸出手,低下头去,掌心慢慢抚摸着小腹,隔着衣衫,触手隐隐温热。
才两个月而已,都未成形,李忘生却总感觉他在动,大概,会像师兄一样能言好动?事实上,谢云流现在已经不太好动了,至少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太极殿里的时候,一直是寡言少语的,即便如此,李忘生依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二人各占着屋中的一角,一举一动,并任何交集,但他察觉到谢云流的目光似乎正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他抬起头,想对师兄笑一笑,然而,谢云流好像并没有看他,他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庭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几日前,他突然对李忘生说,之前来得太匆忙,他要回翁洲一趟,将刀宗上下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再回华山。
李忘生点了点头,没有问谢云流何时才能回来。而且,谢云流说走就走,他人又慢,连问的机会都没抓到。失去了乾元信香气息的太极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异常的安静,他忍不住摸了摸颈后深深的咬痕,像是能从中获得一丝慰藉。
最近的他愈发倦怠,手脚也一天比一天沉重乏力,所以,即便是闷了些,一觉睡过去,把一夜打发完了,也就罢了。这么想着,李忘生将衣袍一层层地褪下,快褪至最里面的一件亵衣时,忽觉着胸前一阵酸涩紧绷,刚裁了不久的里衣,胸口的尺寸好像又小了几分。他轻抽了一口气,垂首解了一侧的衣裳,一团软绵柔滑的雪白,顿时微颤着从衣襟处蹦将出来,峰顶一颗娇嫩饱满的嫣红突起,肥嘟嘟地挺翘着,嫩得掐一指头便要破了似的。裹在衣物里的时候,还不明显,而今罗裳半开,那种鼓鼓囊囊、晃晃悠悠,如有双兔跳脱之感,倒让李忘生脸颊滚烫了好一会儿。摇曳的灯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窣地的绣帘间,在帘上描摹出一条曼妙凹凸的弧线,弧线行走的每一步,腰臀都有一种微妙到堪称妩媚的扭动,随着他的步履举止,频频荡漾起充满肉感的波浪,宛若一枝熟艳多汁,却又人玩赏的尤物名花,日复一日,春闺寂寞。
李忘生倚坐在床边,一手松松拽着随时要从肩头滑落的薄衫,另一手拉开床头的暗格,从暗格里寻出一只约五寸长的琉璃瓶,瓶内的药油已用去了一多半,半透明的蔷薇色映着纤长莹白的手指,分外娇艳欲滴。帘钩碎响,一股带着淡淡药香的甜润花香气从瓶口中流溢而出,李忘生揉满了药油的右手小心地探入衣内,肌肤乍一接触到沁凉的液体,顿时起了薄薄的一层粟粒,如脂似酥的肌骨逐渐漫上了一片柔腻的粉晕,玳瑁榻上星目含露,绛口微开,丽人娇颤,芙蓉横陈,满眼花浓雪艳、玉软香温。这瓶药油是洛风从青岩万花寄到山上来的,说是有舒缓经络、解郁安神之效,李忘生这才刚认真用了第一次,上一次,他光抹了前胸,因提不起力气,后背老是搽不好,便万般不好意思地,小声求谢云流过来帮帮他,结果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瓶子被打翻了,药油淌出了不少,他下头那张嘴,也吃进去了许多,孕中的坤泽是极其敏感酥软,容易情动的,里面被药油润得又紧又滑,发嗲卖娇般地一夹一夹。他托着两团白花花涨大了的嫩乳,将鼓胀浑圆的乳头往谢云流的嘴里送,他还不到溢奶的月份,谢云流接二连三的啃咬与吸吮,让他疑心这里马上就要被他燥热的嘴唇磨破了皮。或许是痛了,或许不是,李忘生低低地呻吟着,在谢云流的怀里摇摆、磨蹭着身体,并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黏稠晶亮,微带着粉红色泽的水痕。
巫云迷春雨,脂夜荡花妖。
毋庸置疑,他在讨好谢云流,甚至有一些自甘淫荡的意味。
但李忘生是不会叫得很大声的,他压抑着嗓子,只隐忍地发出些嗯嗯啊啊的甜腻鼻音,就像现在。沾着药油的手掌,徐徐滑进了腿间神秘而柔嫩的阴影中去,他情难自已地并拢住双腿,含住了湿漉漉的手指,用指尖轻轻拨弄着幼滑泥泞的穴口,腔道内部的肉褶正如鱼嘴一般黏滑地蠕动着,层叠细密地张开、收缩,胯下高翘的男茎急不可耐地射出了一股浊精,水也流了好多,他又想要了,可是师兄不在……李忘生转而揉搓起刚刚释放过的阳物,将两丸囊袋及硕长肉柱摩擦得膨胀火热,口中则模糊地呢喃着师兄,他柔嗔媚叫了片刻,隐约想起有时师兄也不太喜欢自己叫他师兄,便又莺啼细细地唤起了谢郎。只道是水晶帘卷,珊瑚枕香,红浪翻衾絮语长,心上檀郎,陌上萧郎。
救救救,救命啊!!!!
倘若有人听得到谢云流的心声,那必定是呐喊,或者咆哮,总之,震耳欲聋。门口的谢云流死死地捂住了鼻子,以防鼻血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他认为自己应该撒腿就跑,从梦里跑出去,逃离这个荒诞的是非之地,但偏又挪不动步子,更挪不开眼睛,整个人活像被钉在了原处。他已经设想过了太极殿里的数种紧急突发状况,却独独没想到过这一种,三清在上啊,他那位活在规矩和条条框框里,冷冰冰如广寒月魄下凡的师弟居然是个坤泽,居然还在自渎,坤泽不要紧,光是自渎也就算了,谢云流相信自己能够用所剩几的理智去理解对方、信任对方,但李忘生居然还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叫得千娇百媚、春潮迭起,根本就是冲着烧死他的目标叫的。而且,非常成功,谢云流感觉自己已经离这一步不远了,因为他很悲痛地发现,他的帐篷已经支得有灵堂那么大了。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听得多么清楚,他还以为李忘生哼哼的是什么意义的音节,亦或是在喊别人的名字。事到如今,这是否算作一个美梦,是否揭穿了他某些可以说是不可告人的禽兽幻想,谢云流依旧说不清。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他素来不屑于遮掩,李忘生长得美,他喜欢他长得美,还喜欢他虽然冷冰冰的,但也很听自己的话,这让他稍稍感到了点安慰,说明李忘生心里还是有他的一份位置的,而不是单纯的已读不回,那才糟糕呢。他也偷偷想过,李忘生以后要是分化成了坤泽,自己该怎么办。不过,不分化成坤泽也所谓,中庸也挺好的,乾元也挺好的,反正都挺好的。对了,不管分化成什么,到时的反应都是蛮激烈的,就连自己当时也在床上抱着头,焦躁地打了好半天滚,但他既有了经验,就可以帮李忘生度过这段难忍的反应,李忘生事后会向他道谢吗?就算道谢,他也未必接受好吧,除非李忘生能对自己说两句好听的话,这样,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从前的冷漠情。
想着想着,谢云流乐乐呵呵地睡着了,还是梦里好,梦里啥都有。
——而在此时此地,一室温软靡艳中,少年人的信香便显得格外生涩辛辣,直接得学不会收敛,犹如一记疾射向猎物的飞箭,径直朝着犹在迷乱中的李忘生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