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阮氏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抬起眼皮看了过来。
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事情?
很多人已经看出来,沈贵大概是被步瑶给拿捏住了。
步瑶淡淡地说道,“是慢性剧毒。”
沈贵焦急地叫唤着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
步瑶说的很现实。
觉得如何?
柳木林见了,默不吭声地跟上。
沈贵变了脸色,上前两步,“怎么回事?不就是伤口疼了些吗?怎么还不行了?”
步瑶抬头看了眼淅沥沥的雨,说道,“因为这雨七日之内都不会停。而且还会越下越大。”
只见两道残影晃过,明子的头上就扎了两根银针。
步瑶见沈贵如此说,也懒得多言了,言归正传,“我今日就出发,五天,五天后必回来。”
真要是这样,那极有可能引发洪涝!
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沈贵压根不愿意相信步瑶的话,没忍住出言讥讽道,“夫人,难不成你除了医术外,还会夜观星象?”
“这一路上,每经过一个地界,我们都要跟当地的官府核验犯人落章的,你让我们回头怎么跟当地官府解释?”
沈贵忙问道,“为什么会没有解药?”
沈贵还是让人去搜了搜刀疤男他们的尸体,果然没有找到什么解药。
“这怎么可能?”
等她终于收手的时候,银针也全部用完了。
他是真有些后悔。
她正在给明子把脉,话语说得漫不经心的,却让沈贵他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倒是找到了好几个钱袋子。
“可是夫人,王妃说了……”
步瑶抬起自己的两只手,特意转了转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沈副队,你也知道,镣铐是锁不住我的。我若是想逃,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完全不必要跟你多费口舌。”
本来就是,她又没有说错。
不过现在更让人在意的并不是他们身上的伤,而是他们乌青的脸。
安德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刘家人中,正站在刘娉婷的身边。
沈贵,“高夫人,我能理解你是为了让我们等你们才说这些话的,但是也请你明白,我们不可能……”
也是他们这个地方地势高,没有受太大影响,其他地势较低的城镇,那七日后水直接高得都能在上面开船了。
“我已经退让了一步,你要是还不同意,那么就等着给那些中毒的解差收尸吧。”
不管是不是千岁堂的徒弟,至少医术确实是有的。
只对视了一眼,卢氏就慌张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步瑶快步走了过去,蹲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银针。
“柳木林,相公失踪的事你就暂时别告诉王妃了,免得她担心。”
“沈副队!”这时,有个解差跑了过来,脸色焦急地说道,“明子他们不行了!”
随即,沈贵就问步瑶,“夫人可有办法救救我们这些个兄弟?”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都不用细问,沈贵看着明子身上那些泛黑的刀伤就知道对方是把剧毒抹在了刀口上。
沈贵则倏地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瞪向了堆放尸体的方向,“还是灭口太早了!”
不管沈贵心里面乐意不乐意,他嘴上都客气了几分。
不如何。
这事他做的堂而皇之,不过眨眼间的工夫。
安德郡主见他不追问,像是也松了口气,不说话了。
步瑶见他不说话了,笑道,“沈副队不说话,那就是说我们已经谈拢了。”
沈贵分得清清楚楚。
“明子,你挺过去这关,回头就能……明子!明子!”
蒙氏默默地转开了头,翻了个白眼。
这得是多厉害的毒啊?竟然把人折磨成这样。
沈贵听出她口吻中的笃定,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都还好好的,可从刚才开始,他们就陆续开始吐黑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黑,嘴唇发紫……”
对于这场大暴雨的,她印象真的很深刻。
沈贵对步瑶的医术更多了几分信服。
沈贵接过来,一一在手上掂了掂,拿出一半让手底下的兄弟们分了,自己留了一半。
破庙的后院廊檐下。
步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这话步瑶并没有说谎,毕竟她的经验确实很丰富,那么多世的重生,再加上前三世还是切实走过流放路的。
有解差感叹说道,“就说,明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沈贵见步瑶扎针的动作停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了探明子的鼻息。
连下七日的雨,还会越下越大?!
好一会儿,在所有人紧张得呼吸都快跳停的时候,沈贵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活着,还活着……”
“那本事我确实没有,我有的都是过去的经验罢了。”
步瑶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贵,问道,“沈副队,之前商量的事儿,你眼下觉得如何啊?”
“不……”
步瑶扫了眼其他中毒的解差,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动作飞快地开始继续扎针。
柳木林,“……”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去追究这些,既然是毒,那肯定有解药。
原本还强撑着跟自己说话的年轻人浑身抽搐,不停地吐黑血,最后合上了双眼,身体也不动弹了。
步瑶丢下那句话后,就径自回去了。
卢氏的眼神闪了闪,虽然自家夫君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好。
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流放犯们早就全部躲闪得远远的了。
沈贵紧紧地盯着步瑶把脉的动作,盯了好一会儿,见步瑶松手了。
那解差说道,“他们……他们好像是中毒了!”
他赶紧抬起头看向步瑶的脸,“怎么样?”
那些解差虽然面色依旧乌青,陷入昏迷,但是都不吐血了,呼吸也都平稳。
一开始想的是,他们就是普通的解差,不管这边地界的事情,反正押送完这趟流放犯就离开了。
其他人听了,仿佛憋得半死的人终于重获呼吸,跟沈贵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
更准确地说,她看的人是站在刘娉婷身边的安德郡主。
手上拿了两件雨衣。
她递了一件给顾义,“跟着我学。”
唉,前面太着急高伯懿了,都忘了披上雨衣。
这回可不能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