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也不。”他看着她认真道。
上官浅凑近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笑得旖旎,仿若蛊惑,“多谢角公子夸奖。”
他看着这双饱含情意的水眸,像被星月装点一般明亮,却又好像隔着一层看不穿的薄雾,迷人又危险,让人兴致勃勃,忍不住探究沉溺。
屋内静谧又暧昧,暗香浮动,情意缱绻。
他既答应了要帮她,她就愿意和他好好的。上官浅觉得此刻氛围绝佳,适合说点什么,比如她腹中有了他们的孩子。
“公子,我有话,想……”她还未说完,便被门外侍女的通报声打断,“角公子,徵公子求见。”
“知道了,让他进来。”宫尚角先应了一声,转头又问上官浅,“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事。公子先忙,我出去透口气。”上官浅欲言又止,但知晓宫尚角不喜旁人窥探过多,起身行礼,识趣地退了出去。
离开时,与宫远徵擦肩而过,她朝他略点头以示问好。宫远徵看起来心情很好,也回了她个礼。他怀中捧了两个精致的玉质锦盒,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新鲜玩意,只见他一步三踮脚地溜达进角宫正殿,满头铃铛叮铃桄榔响得热闹。
天色渐晚,暮光阑珊,角宫内逐渐燃起了点点灯火。
上官浅立在亭子里煮了杯清茶,比以往都要淡,小口小口地喝着。见宫远徵从正殿出来,手里只剩下一个玉质锦盒,不免有些好奇,起身叫住他。
“远徵弟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出云重莲开了,我给我们重新培育了三朵。我哥哥一朵,我自己留一朵……”宫远徵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得意之色,语气里尽是骄傲。
“那,还有一朵呢?”上官浅闻言,有些意外。
宫远徵突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一点都不真诚,“上官姑娘太见外了,你搬来角宫这么久,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他看着上官浅脸上露出隐约的期待,笑得更诡异了,“所以这第三朵,当然是送给月公子做研究了。”说完,他笑出了一口白牙,像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
“怎么,你也想要啊?”宫远徵反问,语气贱嗖嗖的。
上官浅微蹙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手指扣紧了栏杆上的雕花。
而宫远徵却是一副‘怎么办好可惜’的表情望着她,“这出云重莲确实珍贵至极,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我还是劝你不要打它的注意。”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对它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惹怒了哥哥,神仙也救不了你。”
起初,上官浅是有些被他的话所刺痛,因为这个死小孩是真的很气人。但听到最后一句,她几乎要大笑出声,“我不需要什么神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哥哥,都舍不得让我死的。信不信?”她语气平缓,足够自信地陈述事实,高下立见。
“天还没亮呢,你要不要再睡会,继续做梦。”宫远徵嘴硬反驳,刚才脸上的得意之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要,赌一赌吗?”上官浅稳操胜券,轻声反问。
“你去万花楼找宫子羽,他喜欢赌。”宫远徵已经落了下风,因为他知道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不愿和她嘴上继续纠缠,转身就走。
上官浅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笑得温柔,话锋一转,叫住了宫远徵,“对了,谢谢你。”
“谢我?”宫远徵一脸迷惑,表情怪异,她不会吃药了吧。
上官浅笑了一下,垂眼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挑了下眉,嘴上却是句句诛心的话,“你送哥哥的那床,玉玺墨竹交编织的床席……”看着宫远徵唇线逐渐绷紧,再也笑不出来,她更觉得有趣,继续道:“真是温润养人。怪不得,这些天,角公子都说我气色好了不少。”说完,她轻轻抬手抚过脸侧,撑着下巴娓娓道来。肤若凝脂,娇艳如花,莫过如此。
对面的宫远徵听完她的话,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暗暗握紧了拳头,“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将目光移至别处,换上他惯用的那套讽刺,“什么味道?”然后自问自答,“哦,茶的味道。”说罢,狠狠地瞪了上官浅一眼,拂袖离去。
上官浅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有些恍惚。虽说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他,但她依旧不是很高兴。她收了嘴角讽刺的笑意,望着池水出神。
不知何时,宫尚角从正殿出来走到了她身后,只见她盯着湖面发愣,轻声开口:“怎么不进去?”
许是他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再回来,于是,他出来寻她。
“……”
“又和远徵拌嘴了?”宫尚角嘴角隐隐有了笑意。
“没有。”上官浅心里很乱,回答的也敷衍。
“那为何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些事。”上官浅转身看向他,轻声问:“公子的书看完了?”
“嗯。你刚才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宫尚角问。
上官浅听他提起这件事,又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突然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是她莽撞了,她得先找到办法续命,不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上官浅朝他笑了笑,柔声道:“改日吧,等我准备好,我会亲口告诉公子。”
“是不好的事吗?”宫尚角有些困惑,但见她不愿多言,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说……”
“不是。”上官浅打断他,“是件好事。”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又被他反握住,十指相缠。
“我给公子准备了一份礼物,只是我还没准备好。”她眼里似乎有了水光,“等我准备好,我会亲口告诉公子。”她再一次重复了相同的话。
“好,我等着。”
只是,她不知道。等她说出口时,已是离别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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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泪水染红了宫尚角的眼,痛苦与失望交叠。
“我不会骗你的。因为……”上官浅有苦难言,见他含泪,痛彻心扉,一点点凑近他的耳畔道:“我怀了宫门骨肉了。”
他听完,罕见的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又痛又喜。
她终于说出来了,上官浅笑了,笑得苦涩。
宫尚角,这是我那天没说完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可惜,太晚了。
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