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
施芸说得很轻巧,听者直接激动得在意识间重重地踢到了桌腿,连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撑着地面,一脸恐怖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吗?”
年轻漂亮的女性Oga用单手撑着侧脸,依旧坐在座位上俯视着他,一点要去扶他的意思都没有:“没有。”
“对方是谁?言家的言聆风吗?”男人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结婚是什么意思,你们去办了个结婚派对?”他开始盘算如果对方哪一天突然死了该怎么处理事态,他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不忍的表情说:“结婚不是玩玩的事情,生命是可贵的,他好歹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答应我,有话好好说,不行就分手,不要冲动,好不好?”他自己徒手把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下了,现在可不是该叫人来做这种事的时机。
“不。”施芸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是聆风,而且??”她用双手捧着脸,故意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们已经去登记过了。”
餐叉掉在了餐盘上。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施芸甜甜地笑着,对他的反应感到非常满足。
“你也太过分了吧……”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在不断地颤抖:“对、对方是什么人?”他对施芸突然宣告的这一事实感到惊恐:“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施芸愉快地把手凑到眼前,在灯光下换着角度观察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不认真,怎么会去结婚呢。”
她轻飘飘的话语,再一次给男人造成了重击。
比起“她结婚了”,“她认真恋爱了”这一点更令人感到震惊。
施芸瞥了一眼,继续慢慢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晚餐。
“对方是什么人?”
“嗯……”施芸又想了想:“算是自由职业吗?”
男人已经连质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肩膀垮了下去:“所以呢,你说这个,是想……”
“嗯,我想想……”施芸思考了一下,轻松地决定了:“周末的时候,大家见一面吧。”
施林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施芸这样说了,那事情一定就已经没有余地了。他维持着绝望的表情,问:“对方是Oga吗?”
“不,”施芸微笑着,优雅地切下一小块小羊排:“是Apha哦?”她享受着对方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和聆风的表情一样,真有趣。
贺清的作息再一次颠倒了。
她在下午四点钟才满足而舒适地醒过来,她在懒懒地翻过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下压到了柔软的什么——还在不断地动着。
这种事之前发生过一次,贺清惊慌失措地被吓醒,她连忙爬起来让出身下的空间,露米立刻冲下了床,跑出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发出了像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明明知道睡在床上很危险吧!贺清用控诉的眼神望着灰猫的背影,在几秒之后,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她被刚刚的事情吓得完全清醒了,时钟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谁来叫她起床。
贺清打着哈欠,赤着脚在自己家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没找到施芸。
好吧,她可能出去玩了。
贺清慢悠悠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打开冰箱,愉快地从里面拿出了施芸做的蛋糕,切下了一大块。
施芸不在家,她想吃多少蛋糕都可以,虽然一次也吃不了太多……
她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黑森林蛋糕,一边想起了前几天施芸说的话。当时施芸把她的全身都摸了一遍,才笑着说,她好像把贺清养得健康一点了。
嗯,施芸说,她在养我……贺清想着这个词,忍不住笑了起来。
客厅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知是露米在抓沙发还是猫抓板。施芸之前说,露米在施芸家一直都很乖,从来不会乱抓乱咬,但它到了贺清家之后就显得顽皮又凶暴,把贺清的沙发抓得伤痕累累,甚至有一天跳上了贺清的书桌,在贺清的惨叫声中撕掉了贺清的一页稿纸。贺清努力想了好久这究竟是为什么,在她想到还有“露米在报复我娶了它的主人”这个可能性之后,她就不再阻止它,而是心情愉快地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它抓沙发了。
嗯,小孩子嘛,调皮一点也没办法。
贺清一旦决定要把它当做她和施芸的孩子看待,就感觉什么都不在乎了。
稿纸还可以再拼起来,沙发也可以随时换新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清吃完半块蛋糕,突然觉得有点腻,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冷泡绿茶。她之前不是很喜欢不加糖的纯茶,但她之前和施芸约好了,吃蛋糕的时候要配不加糖的茶或者咖啡。一开始贺清并不习惯,但在喝过几次之后,她居然开始觉得,蛋糕就是要配上茶水才比较好。
“喵——”露米跳上餐桌,贺清一直对它的弹跳力心怀敬意。她看着露米走到自己的杯子边上,嗅了嗅绿茶,连忙抢过杯子:“你可以喝茶吗?”她盯着露米,心里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猫当然也没有回答她,它看了一眼贺清的蛋糕,没什么兴趣地跳下了桌子。
贺清慢慢地吃完蛋糕,自觉地把犯罪现场收拾干净,又把碟子和叉子放进洗碗机毁尸灭迹。虽然施芸最后一定会发现冰箱里的蛋糕少了,但还是尽量……
嗯,现在手里的这本也快要写完了,下一本写续作还是新作呢……贺清站在厨房,自然而然地开始神游天外,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便走出了厨房。
“贺清?”美丽的Oga唇边含笑,她已经换好了拖鞋,有些慵懒地慢慢走过来:“啊——累死了。”她直接扑到了贺清身上,抱着贺清,轻声问:“刚刚才起床吗?”
“嗯。”贺清有些心虚地点头,嘴唇被施芸轻轻碰了一下,又舔了一下,然后贺清看到她的妻子笑了:“又偷吃蛋糕了?”
今天施芸的心情好像不,居然没有说什么。她拉着贺清坐到沙发上,用若其事的语气问:“你周末有什么预定吗?”
贺清诚实地摇了头,然后施芸愉快地道:“那就去见见我的家人吧。”
“……”贺清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思考了,她当然知道施芸应该是有家人的,但施芸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提到过……她害怕地想要拒绝,理智却告诉她,她身为Apha,是该表现得优秀而可靠,让施芸的家人认同和祝福她们的……
好闻的香气近了,妻子有些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不想去吗?不去也可以……”
“不!!”贺清努力挺起胸膛,几乎拿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我会去的!”
施芸含笑望着她,并没有显得多意外,她甚至还有点敷衍地拍了两下手以示鼓励。
唔,我是不是又中计了?贺清这样想了一阵,又觉得这种问题的答案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便放弃了思考。
要不要带什么礼物呢,施芸的家人有什么爱好吗,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人呢?这几天,贺清缠着施芸,紧张地问了好多遍类似的问题,但施芸始终不愿意清晰地给出答案,只是很愉快似地看着焦急的贺清,好像很喜欢看贺清焦虑烦恼的样子。
好吧……贺清闷闷地抱住施芸,马上就要出发了,施芸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Oga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啦。”她像是在忍着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问题很大!贺清几乎感到有些绝望,她这几天焦躁地上网看了好多关于“和恋人的家人见面需要注意什么”的网页,越看越担心。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呢,一般来说,恋人的家人不是会拼命挑她的处吗?从学历、人品、家境、工作到外貌和谈吐,好像没有什么能逃得过去。而且,她和施芸已经结婚了,如果施芸的家人对她不满意,她们是不是要被棒打鸳鸯被迫离婚呢?贺清越想越担心,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的。”施芸叹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没事的。”她挠了挠贺清颈侧的某个地方,贺清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开始挣扎。这里是施芸最近才发现的,贺清很怕痒的地方。
过了好久,贺清才小声应了一声:“嗯……”她想,大概也没有办法了。她已经穿上了施芸选的衣服和鞋子,口罩也被没收了,看来必须要去面对……面对施芸的家人了。
对于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贺清真的一所知,她呆呆地被自己的伴侣拉上车,非常忐忑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甚至连今天要去哪里都不清楚。
施芸今天像是刻意顾虑着贺清一样,开车开得很平稳。
车辆最后停在了郊外的某间疗养院。
这里风景很不,有漂亮的人工湖和打理得很好的园林,到处都静悄悄的,看上去很适合静养。
贺清维持着茫然的情绪,被施芸带进了某栋小楼中。
这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外观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民居,里面也显得温馨而舒适,但房间内却有着一些医疗器械,看起来像是医院一样。贺清被带到了某间像是病房的卧室,看到了三个陌生人。
病床上躺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病床边坐着的是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有一名女性护士,她在匆匆检查完什么之后,对施芸和贺清点了点头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