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东北寒冷的冬季农家的百姓几乎不出门,就是猫冬的季节,东北的妇人活计比较多,除了一天两顿饭和喂家猪外,做两季的鞋子(手工做千层底是很繁琐的过程,需要打袼褙、切底、包边、粘合、圈底、纳鞋底子、与裁剪好的鞋面子缝合,手巧的女子还会在鞋面上绣些花样,比如鸳鸯,蝴蝶等,彰显自己的针线手艺。)、做棉衣、重新拆洗棉被、蒸豆包、搓苞米、蒸馒头,缝缝补补干不完的活。奶奶还用羊毛或者牛毛纺线做袜子,奶奶纺线不用什么纺车,只用一个拳头大小,两边粗中间细正中还有一个钩子,我也不知那东西具体叫做什么模糊的记忆叫“纺锤”,牛毛织的袜子格外的暖和结实。爷爷冬天几乎没什么要紧的活计,偶然会出去捡粪,粪堆的大小就说明这家人是否勤快,那时没有什么工业化肥,只用这天然的土地养料。
爷爷和小石头到西头的老谭家串门,老谭家是十分热闹的,东西两屋炕上都是人,里屋炕桌上是推牌九的一伙,东屋是玩牌的(这里的牌是指有水浒一百单八将的牌,与麻将相似),那时候很少赌钱,更多就是娱乐,炕桌上摆着苞米粒子就是赌资,就是几个苞米粒子玩的也是很认真的,这是面子问题,穷人的世界也许面子比生命更重要,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仅剩一点自尊尤为在意!老谭看到爷爷和小石头进屋,马上下地接过背在背上的小石头,对爷爷说道:
“大权子快脱鞋上炕。”
而后转头对着炕梢的老妇人喊道:
“老蒯拿个茶缸子过来,给小石头抓点炒的苞米花。”
屋内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爷爷打着招呼,老谭对着正在呜闹喊叫桌上玩牌的几人呵斥道:
“你们几个小犊子这么没眼力见呢!没看你艾大伯来了吗?把桌子往炕梢挪挪。”
“不碍事不碍事,让他们玩去吧。”
“大全子到炕头,这热乎你的腿怕冻。”
“没事,都多少年了。”
“哎!当年要不是你把我挖出来啊!我早和大牙一起就去那头了。老美飞机从头上一过我当时脑中就想“完了!”你在晚点我估计也就够呛了。”
“老说那干啥,我不也是大炮他们救的吗?可惜大炮了!你说要不是我双腿受伤,估计能留朝鲜呢!”
“可不嘛!当时朝鲜那个叫朴金美的姑娘对你多好啊!长的模样又俊,哪里像咱这乡下娘们一个个长的五大三粗的。”
爷爷难得老脸腼腆的一红,对着老谭说道:
“你还说我,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