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没有再打扰世誉,只是准时把饭菜送到他的房间。有时是由大嘴,有时是小贝来送。
小贝常常会蹲在床边等待世誉醒来,似乎想听听她的大名是如何在外传播的,但世誉并不总能准时醒来,小贝等得不耐烦了便悻悻离开。
一天清晨,世誉从梦中醒来,注视着已经变得颇为熟悉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再次转动,驱使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活动能力。”
他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轻轻跺了跺脚,感觉到四肢的陌生感逐渐减弱。然后,他走到洗脸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原本苍白的面色开始显现出一丝血色,脸上和身上的血痕都已结痂并脱落,几乎看不出痕迹,但腹部和背部的伤口仍然留下了碗大的疤痕。
然而,他的身体内部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大部分的经脉依然断裂未愈合。此时若是有一位习武之人用内力查探他的经脉,便会大呼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尽管如此,世誉对自己的康复还是感到满意。他勉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转身缓慢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客栈还未开门营业。除了小贝之外,大家都已聚集在一楼的大厅。老白、大嘴和秀才三人站成一排,而佟掌柜站在他们对面。
佟掌柜有些怒气冲冲地说道:“秀才,汇报一下昨天店里的营业情况。”
秀才走到佟掌柜身边,翻开账本,清了清嗓子说:
“昨日酒菜合计营收6钱20文,客房合计营收1钱,石铁匠赊账10文,未收回账目总计6钱银子。”秀才稍作停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佟掌柜,然后挺直了身子,继续报告:
“昨日东街郝掌柜,西街王大娘都投诉上菜太慢招待不周,于是免去了他们的帐。再加上碎掉的碗五个,勺子十把,采购成本,扣税等等...”秀才眯起了眼睛,大拇指快速在指关节上移动,片刻后心算完毕。
“回掌柜,昨日客栈总共盈利......十文钱。”
佟掌柜的脸上再也把持不住,脸色一黑,身体开始颤抖,好似要从身体中喷发出火焰来。秀才见状,立马站回了大嘴身边,身板挺得笔直,眼神不敢直视掌柜。
佟掌柜的第一发怒火喷向了老白,她生气地质问道:“老白,昨天咋回事!”
老白赶紧解释道:“掌柜的,这不怨我,昨天郝掌柜,王大娘都是宴请客人,我一个人又是跑堂又是上菜,根本招呼不过来。于是就...撒了一点菜。”
“撒?”佟掌柜追问。
老白尴尬地笑道:“...摔了。”
佟掌柜的第二发怒火精准命中秀才,“秀才,你为啥不帮忙!”
秀才一惊,咽了口唾沫,说:“掌柜你有所不知,昨天从左家庄来了一群武师,喝了二斤酒,硬说只喝了半斤。我当然是不能让客栈吃亏啦,在我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下,他们才补了钱嘞。只是我,就受了工伤了。”秀才指着脸上的一丝血疤。
佟掌柜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这是自己挠的吧。”
在掌柜的怒火下,没人能够幸免,她又冲大嘴吼道:“大嘴!”
但大嘴十分淡定,辜地看着掌柜:“咋地了?掌柜的。”
佟掌柜注视着大嘴,一时竟也想不出话来。她顿时泄了气,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摸找着边上的椅子,缓缓坐下:“没你事,好好烧菜吧。以后少放点盐,最近盐贵。”
“哟,你醒了!”老白突然发现了已经苏醒的世誉。
“各位,早上好。”世誉打着招呼,沿着木梯从二楼走到大堂。
“来,坐这里吧。”佟掌柜热情地招呼世誉在身旁位置坐下,其他人也跟着围聚到桌边。
佟掌柜的语气一改方才面对老白等人的咄咄逼人,她温和地问道:“小兄弟,你还记得自己的姓名吗?”
世誉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眼下所在的这副躯体的姓名,只得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世誉,多谢掌柜和各位的救命之恩。”他双手作揖,微微鞠躬,仿照着武侠片里的礼节。
佟掌柜目光温暖,微笑着说:“你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誉兄弟是哪里人?又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