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年，春。

海宁陈府。

“老佛爷，这便是我陈家的四个小女，知琴，知棋，知书，知画。”

下面站着四位容貌清丽的姑娘，闻言纷纷屈膝行礼。

“老佛爷吉祥。”

知书余光瞥见自己身旁的知画还直直地站着，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太后面前，失了分寸可不好。

知画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视线慌乱地扫过屋内众人，待看清楚后，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微微发白。

好在，前生她身受皇家规矩浸染多年，尽管此刻内心惊涛骇浪，但转眼间，面色便恢复如常，同其余三位姐姐一起，向老佛爷行礼问安。

坐在上首的太后似乎对眼前的四个女孩儿非常满意，惊叹道，“这全海宁的灵气，都被你们陈家给占尽了，不然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四个女儿呀。皇帝啊，咱们家的格格，输给她们了。”

“多谢老佛爷夸奖，老佛爷过誉了，臣愧不敢当。三位格格才是气度高贵，人中之凤啊。”陈邦直笑着道。

陈夫人也连忙客气地说，“是呢，我们家的女儿不过是小家子气罢了，如今见了三位格格，当真是没法儿比。”

皇帝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燕子，摇了摇头，“紫薇和晴儿当然不用说，至于我们这位小燕子格格，若说是气度高贵，人中之凤来形容，却有些夸张了。”

“老佛爷说的没，依朕看，陈家这四位女儿，才是凤毛麟角。几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小燕子转了转眼睛，凑到紫薇跟前，“哎，什么叫凤毛麟角啊？”

老佛爷听见，不满地瞪了小燕子一眼，烦透了小燕子这副不学术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一路上早就盘算好的事情，终于笑着问道，“陈大人家这四位千金，都许了人家没有啊？”

知画心中一跳，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

上一世的此刻，她听见这话后心中有多激动雀跃，如今，她的心就有多冰冷沉寂。

她不想再嫁给永琪了。

哪怕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她也不想再作茧自缚，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人人憎恶唾骂的那副样子了。

可惜，她的心意并人知晓。

陈邦直两眼放光，一脸殷勤地回答，“回老佛爷，知琴，知棋，知书，都已有了人家，只有小女知画，如今还没有婆家。听老佛爷的意思，是想给小女说个媒？那可真是小女的福气了！”

老佛爷但笑不语，只朝着知画招了招手，“来。”

知画抿了抿唇。

她缓步上前，在距离太后不远处停下，既能显示出晚辈的敬仰，又不显得过分亲近逾矩。

从始至终，她的头都未曾抬起过，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画，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知画奈，只得轻轻抬了抬脸。

那一瞬间，她听见屋内众人倒吸一口气的隐隐惊呼，也清晰地看见了太后脸上的惊艳。

同时，也感受到了自房间另一侧，传来一道让人法忽视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实质，将她的耳畔烧得通红。却只一刹那后，便倏地消失了。

知画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去想那目光的来源到底是何人。

她听见老佛爷的声音在眼前响起，“多大啦？”

知画温声回答，“回太后，臣女如今十七岁。”

“真是个好规矩的孩子，平时都念些什么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