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白芍带着位青年男子走进房间,“顾医师近日外出,奴婢正巧碰见顾小公子,便将他请来了。”
顾北辰身着一身湛蓝色锦缎长袍,躬身作揖。
“见过四姑娘。”
月影色的纱帐虚虚半掩着,知画点点头,伸出一截皓腕,白得欺霜赛雪。
“那便有劳北辰哥哥。”
顾家名为陈府府医,但两家曾为世交。后来顾家遭遇变故,一朝没落,身为长子嫡孙的顾恒,也就是知画口中的顾医师,便不得不出来行医,以求生计。
顾北辰是顾恒的儿子,自幼也常跟随父亲,有一大半时间都在陈府。
他只比知画大两岁,知画从小便唤他“北辰哥哥”。
“四小姐身子受了些寒气,但并大碍。按照宫中太医的方子继续服用,最多月余,便可恢复如常。”
“至于白芍说的小姐喝不进药,那药方草民看过了,为免药性冲突,实在不宜加入甘甜之味。”他从药箱中拿出小盒蜜饯,“每次用药后吃一颗便是了。”
知画看着那盏蜜饯,有片刻的怔愣。
她从小就怕苦,每次吃药都要哭。后来她每每生了病,顾北辰都会瞒着人偷偷拿蜜饯给她,哄她乖乖吃药。
知画不禁好奇,前生她快要病死的那几年,论再苦的药,都可以眼皮不眨地一口气喝完,若是让顾北辰看见了,不知心中要作何感想。
“四小姐若其他吩咐,草民先告退。”
知画从回忆中抽离,低低咳了两声,“我的寒疾,真的不要紧吗?”
“当真。”
“若我说,想要让它要紧一些呢?”
顾北辰眉峰一动,“四小姐此话何意?”
“我曾听人说,女子最怕体内寒气淤积,若严重起来,甚至会影响日后子嗣,不宜生育。”
“若寒疾太重,确实如此。但四小姐只是偶然受凉,不至于此。就算有,亦可以慢慢调理,不必过于担忧。”
“寒疾既能被调养好,那么想必也能被遽然加重。”知画温软的嗓音隔着纱帐,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北辰哥哥可否帮我一个忙,让我看上去,是一个身患寒疾多年之人。”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顾北辰沉稳的声音响起。
“四小姐不想入宫。”
顾北辰心思过人,知画却没想到,他只凭只言片语,便如此精准地猜到了自己内心所想。
白芍和其他下人都被打发到了院子里,知画便也不推托,点了点头。
“是,我不想。”
宫门一入深似海。
即便是曾经的恩爱夫妻,只要在那皇城中待久了,都难免不会变得分崩离析,更何况是她这个连丈夫的心都不曾拥有过的人。
“好。”
顾北辰的答案来得很快。
“我会抓紧研究一副方子,明日午膳前一定送到。这期间,太医的药你先别喝,请脉能躲尽量也躲过去。以免到时候脉象有异,引人怀疑。”
他交代完,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知画将纱帐撩起来,迷茫地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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