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我和林汜了。

他今天一整晚安安静静的，之前和我相处的时候话不是挺多的嘛。今天怎么了？

除了烤肉就是夹肉。让喝酒也不犹豫，一口闷。

他还在往我盘子里夹东西。起初我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他往我碗里夹了个啤酒瓶盖。

我是试探开口：“林汜？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沉默半晌，似乎是在理解我的话，但他好像只理解到了一个“喝”字。

林汜放下筷子，拿起酒瓶就往杯子里倒，也不管杯子里的酒是不是满的。

我急忙夺过酒瓶，“诶诶诶，算了算了，回家回家。”

他低着头，眼睛眨了眨，睫毛抖了抖，重重点了点头。

受不了了。我觉得他这样真的好可爱！

我花了不小的力气给他拽起来，他走路很稳，只是站不稳，转身拿包的一瞬间，他就往前倒，我急忙扶稳他。

“你靠着我吧。”我一手拿包，一手拉他。

“不要。”林汜小声说着，甩开我的手，往前走。

一股名怒火窜了上来。

我追上他，不管不顾，把他拉到楼梯间内。这里人少，毕竟有电梯谁想走楼梯呢？

楼梯间内只有一点微弱的光透进来，我试图看清他的脸，可他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绪。

看着他一声不吭，我顿时有点委屈。

凭什么没有缘由的不理我？凭什么一个解释不给就疏远？凭什么我好心扶他还要甩我手？

要是不想和我玩，大可说明白，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

我不再忍着情绪，“为什么？为什么疏远我？如果你看不惯我，直接说，没必要搞这一套。”

林汜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

这一下给我整不会。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疏远我。不是在问你喜不喜……”我话还没说完。

林汜率先开口：“喜欢。”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像钉钉子一样，一字一字钉出来。

“喜，欢。”

我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反应，脑子疯狂运转，但也只是转浆糊。

林汜自顾自开口：“我没有想疏远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在你面前哭了……很丢脸……这段时间…我也…很难过的…没有看不惯你，更没有不喜欢你……”

他低着头，说话声音哽咽，前言不搭后语，时不时还吸吸鼻子。

我伸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撩起来，另一只手把托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他眼眶微红，脸颊有些湿润。

“就因为这个？”我的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丝笑意。

他侧来脸，挣脱开我抬着他下巴的手，闷闷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的情绪一直在被他牵动，只是当时我没有没有察觉，更不在意。

但是，今天，从不解到烦躁到现在听到他说的话后的欣喜。

我能清晰感受到，我的情绪在被他牵动。

我长叹了口气，开口道：“哭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觉得丢人。更不要觉得在我面前哭丢人，我还不是在你面前丢过大脸，你看我疏远你了吗？”

“听清楚了吗？”我问。他点了点头。

“能理解吗？”我再问。他又点了点头。

“能落实吗？”我还问。他也点了点头。

林汜喝醉了之后的理解能力是有点超越的。

他一把把我抱住，在我耳边开口：“落实。”

我反思。我为什么要和醉鬼讲道理？

周一。又是一轮新磨难的开始。

今天出了小区门就看见，林汜提着一袋早餐站在一棵常青树下，直觉告诉我，他在等我，早餐也是我的份。

“哟，这不是我的好同桌吗？”我走到他身旁。

“早餐。”他把手里的米糕递给我。我顺手接过，和他并排走。

我吃了一口米糕，说道：“舍得和我并排走了？”

“我……”林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先道歉，“对不起。我之前没想明白，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看在今天米糕这么好吃的份上，原谅你了，下不为例。”我的声音带上喜悦，已经很久没在有乌云的周一有过好心情了。

天空阴沉沉的。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喜欢阴天了。

林汜又安静了一会儿，垂眸看着路，磕磕巴巴地说道：“那天……晚上我说的……说的…喜，喜欢……”

我脚下踉跄了一下，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咀嚼的动作也放慢了，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单纯的……朋友的喜欢……嗯。朋友。”林汜接着说道。

“噢，没事，我……没多想。”我的脚步开始平稳。心情开始变得和阴天一样沉闷，怎么会这样？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喜欢阴天。

我们紧赶慢赶来到教室，可惜还是慢了，身上沾上了雨滴。我抖了抖被雨滴眷顾的发丝。

大雨滂沱。我看着窗外奔跑的学生，百聊赖地数着路过窗外的人。

因为下雨，升旗仪式取消，改为自习。我预习完下节课的内容，翻了翻之前的笔记，翻着翻着，看到了很早之前画的小人。

一个没有五官的小人。之前不敢画完只是因为我一直在逃避和否定这些情绪。我拿起笔将小人的五官补全。

书上的小人和脑海中的人影重合。是林汜啊。

我不逃避了。

我承认，我在放任我的情绪被他牵动。心中有个不能忽视的感情出现了——是一次次悸动积累下来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