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彦觉得自己的心都没有感觉了，少女的笑容还在眼前，此刻的心情却已经不复当时了。

她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程家的女儿。

裴辰彦突然笑了起来，吓得郑文和轻轻一颤，小心翼翼的问：

“辰彦，你怎么了？”

“是啊，陛下，你怎么了？”

顾鹏飞也跟着问道。

裴辰彦只是微微瞟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手中的画，神情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淡然。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如果让程尚志以为他的女儿在宫中很受宠，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提前露出狐狸尾巴呢？”

裴辰彦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手却不自觉的将画纸给揉皱了。

郑文和觉得他很不对劲，但是这种时候，他也没办法反驳劝说，只是道：

“你要宠幸程家的女儿吗？你又如何能保证程家不会借此发展？”

这话说的很大胆，但是裴辰彦完全没有在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不会，程浅月不过是诱饵，朕会利用她让真正的程家嫡女掌握在朕手中。”

郑文和再次为程浅月感到默哀，被裴辰彦盯上，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这次把程尚志派出去，是为了瓦解他在京中的势力吧。”

郑文和换了个话题，想到今天朝上的事，他也没想到，居然没人出来为程尚志说话。

裴辰彦轻呵了一声，微微抬眸，语气不讽刺：

“他们都是因为利益链接起来的，只要程尚志离开京城，利益就很容易崩盘，他们之间的链接自然而然就断了。”

“陛下英明！”

顾鹏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收获了裴辰彦不是那么友好的眼神和郑文和鄙视的眼神。

“好了，没事就退下吧。”

顾鹏飞十分听裴辰彦的话，他一让走，顾鹏飞就走的飞快。

郑文和慢悠悠的走到门口，思索再三，还是劝谏了一句：

“辰彦，程浅月是辜的，可以的话，放过她吧。”

裴辰彦没有回应，郑文和知道不可能的，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裴辰彦心中很乱，他当然明白，就连程浅月都是被程尚志强行带回来的。

这一切跟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是程家的女儿，可是她进宫了。

既然进了宫，那她就不可能被排除在外，就像当初他的母亲那样…

想到母亲，裴辰彦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对付程家，是必要的，哪怕要伤及辜的人。

裴辰彦叫来了付公公，这是陪他一起长大的奴才，他信得过他：

“去储秀宫，告诉教导嬷嬷，对程浅月，务必要教导好她。”

付公公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家皇上，见他神色异，领命去了。

裴辰彦继续看着才送来的奏折，却越来越看不下去，脑海中满是程浅月那张苍白的脸。

她在落水时，那样努力的想要得救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在雪地里求生的自己。

啪的一下，裴辰彦合上了奏折，悄悄的去了储秀宫。

教导嬷嬷刚得了命令，正在准备着刑罚，就见皇上站在了面前，还没人通报，吓得几个嬷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裴辰彦示意她们不必理会他，他自己找了个屏风后面坐下，恰巧可以看到外面训导的状况。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氏家族的独女，她相貌秀丽，举止谈吐都很大方，确实是被训练过的。

可是裴辰彦一点都提不起兴趣，这个样子的，宫中的淑妃就是例子。

接着进来的有一个骄横的贵女，裴辰彦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才对上是哪家的女儿。

骠骑将军家的次女，生性就很洒脱，按理而言不应该被送进这宫门大院。

看来骠骑将军是在向自己示好，加上他上次主动上缴兵权，确实可以留下他。

裴辰彦虽然看着贵女，脑中却想的是她们的家族，有的可以留下，有的必须铲除。

直到林晚晚进来，外面似乎出了点状况，林家这冷若冰霜的嫡女居然一直在瞟着外面，也引起了裴辰彦的好奇。

裴辰彦透过小窗看向外面，只见程浅月被众多贵女围住，头低低的，眼眶似乎有些红润。

裴辰彦的心不自觉的痛了起来，抓着扶手的手也渐渐用力。

“我不是的，我不是那种地方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裴辰彦听着她心中哽咽的声音，自己心中也有些堵，索性放下小窗，不看了。

他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对方是仇人的女儿，不能心慈手软，可是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去听外面的动静。

“不准你们说我母亲，去死，都去死！”

不行，不要这样！

裴辰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一步了。

他硬生生的退了回来，打开小窗，看着掐着贵女脖子的程浅月。

他伸出手，似乎在摸着她的头，他想跟她说，别怕，不会再有人骂你娘了，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甚至要亲自伤害她。

他看着她被林晚晚抱住，看着她躲在林晚晚的怀抱中哭泣，听着她对另外一个人说谢谢。

终于，到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