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岸上,鲜有鸟鸣!
潮湿的空气下,骏马打了个鼻响,被背上魁梧的男子拉住缰绳,在江边踱着马蹄。
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日光未出之时,视线很难撕开薄雾的遮掩。
他的身后,一位宋人骑着马上前说道:“奴伦大人,我们得备船,派一部分人渡河,两边包夹拦截才能抓他们。”
奴伦含点了点头,雄厚的声音问道:“在何处渡河?”
“前面便有渡口,不过七里。”宋人连忙答道,笑容语气露出比谄媚之色。
“很好,继续追!”
这时的船上,得知金人追上的高家人已经慌成一团,二房的人聚集在船侧争吵起来,扬言要把高闲的儿子媳妇交出去。
护卫处在中间隔绝着暴动的二房,护住了身后屋内的一对夫妻。
可二房人多势众,护卫虽然都是高闲的人,但毕竟是下人,不敢对这些人采取过激的手段,有些护卫的衣服都被四面八方的手撕扯开。
“住手!”
高闲的怒喝自远处传来,他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瞋目裂眦扫过一众二房的人。
“愚蠢!到现在你们还觉得金人会放过你们吗?”
即使他久在商场,养出处事不惊的气度,在这一刻也因为这些人荡然存。
船侧的混乱顿时引来不少大房的人,可如今他们选择了冷眼旁观。
在高闲答应下分给二房九成家产开始,大房中也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
辛弃疾看着薄雾中孤单的人影,拳头也不禁握紧了几分。
“宋也是如此,旁观者可以看清楚形势,可深陷其中的人早已经被担惊受怕击溃了理智,宁愿把命运交给金人,也不愿意思索如何应对。”
星溪拍着身旁的少年,语气中不免有些惋惜。
“师父,弃疾明白,弃疾也非顽固之人,若是真救不了,会保全己身的。”
他深呼一口气,神情中极度复杂。
刚刚他已经和高闲商量过对策了。
本来以为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会让高闲愿意听他们提建议,却是没想到这位商人十分的通情达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高闲竟愿意听自己讲完,这让他对这位商人的好感颇盛。
所谓的提议也十分简单,借着薄雾遮掩,弃船上岸,最后任船独自飘离,吸引金人注意力。
之前,他察觉到金人只有一批队伍,便考虑过靠岸逃离,金人寻船渡河需要时间,他们上岸分散逃生还可能会更高。
现在就连老天也在助他,早晨江面升起了雾气,趁着雾气弃船,还能迷惑金人,几乎一举两得。
眼下,只需要安抚这些想要交人换命的二房了。
船侧,高闲将计划说出,并承诺都会有护卫跟随,如此二房才算平息。
这时候除了逃命什么都不重要。
当二房冷静下来,认清金人的暴戾,知道交人行不通后,对于分散逃离便纷纷赞同。
他们其中大多数人内心并不想逃去南宋。
南下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作为娇生惯养的二房来说异于折磨。
如今他们所想自然是拿着钱财躲进小城,等风波过了,便可逍遥生活。
家族什么的,于他们而言关紧要。
大房对此也异议,他们早就不想带着二房这个拖油瓶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护卫的分配争夺了。
高闲说出计划时,便自愿不带护卫。
毕竟护卫都是他培养的,愿意跟随自己的定然不少。
如果二房以此为借口再寻麻烦,浪费时间,等到雾气消散逃出去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
辛弃疾已经答应保护他离开金国,那个少年的武功他刚刚领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