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被丢在鲜有人迹的学校后山,杜苟望着如长龙般的车队沿着崎岖山路蜿蜒行驶而去,直至尾灯彻底消失与黝黑密林之中,
才收回目光,踏上眼前这条被芳草灌木所挟持,一直延伸到山脚下那片俨然屋舍中去的蜿蜒小路。
小路很坎坷,而且满是凸石、碎石以及稀泥,稍不注意脚下就容易用更快的方式到达目的地。
但对于杜苟来说,这条走了快三年的路早已走得轻车熟路,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一路下去不需要做任何停顿。
就连头顶的晨辉也法追赶其脚步。
直到看管后山的老大爷远远向他打了个招呼,他才将脚步放慢了下来,并着手于打理着装。
样样十块,缝缝补补,旧裤旧衣旧布鞋。
虽绝说不上什么面儿的问题,但最起码的干净整洁还是要的。
即便杜苟越往校园中心走,他这身朴素行头就越发与周围人身上的牌子货、潮流装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其却是没有为此而低下头颅,放缓脚步。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这些靓丽事物,而是他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没有任何拥有它们的理由,也没有那个资格。
更不会将之归责于父母。
命之一字,怪不得任何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坦荡和自强,杜苟在本班的风评一直不,也让不少老师隐隐觉得其将来必定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要不是他是外城人、是棚工之后,老师们或许还可能委以重任,而不是现在这般最多只是把他当个能为班里出些力的主儿。
“杜苟,你过来一下!”
远远看见杜苟那越发浮肿的身影,以及他独有的一身灰白,正愁没人帮忙准备特训素材的班导——云蒿当即便叫住了他。
作为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其本应该至少提前一周时间就准备好下周的特训素材,规划好班里学生的好特训内容。
可偏偏她那十一二岁的女儿,于一周之前给她惹了个不小的麻烦不说,还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刚刚觉醒御兽天赋,就伙同几个狐朋狗友悄悄混出城去寻契约兽。
视其千叮咛万嘱咐若睹,简直叛逆至极。
以至她这一周,除了白天正常上课以外,基本都是在为此事奔波。
寻名医,托关系,借钱赔钱……
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半点时间准备特训这事。
如不是其他班主任好心匀了不少素材给她,相信她绝对会在月底的表彰大会上,被冷酷情、铁面私的教导主任作为反面教材被批评。
亦如之前因久久不能觉醒御兽天赋,而被云蒿屡次请上台树典型,被教导主任多次在全体学生大会上点名批评的杜苟一般。
“可恶,被她逃过一劫!”
看着班主任身后的大卡车,早已期待起这位高冷女老师上升旗台的杜苟,猜到了车里的东西应该便是本周特训的素材,
于是暗暗惋惜了一番。
也猜到,人肯定又是想让自己充当苦力。
不,是劳动先锋!
心里不情不愿,杜苟的动作却是很是麻溜,几个大步便到了人跟前。
几乎一样的身高,让二人在第一时间没有分出个高低贵贱。
但云蒿微微压下一点眉山,眼神稍微犀利一些,她那独属于老师的威严感便如山般砸来。
杜苟不躲不闪,是谓不怕。
就是他目光不经意稍微跌下一点,扫见了一抹如粼粼湖面般耀眼、如雄峰般巍峨的春意后,他一如既往地法抑制自己那丰富到可以开启“写轮眼”的想象力。
以至自己不仅眼神飘忽不定,就连脑子都有些过载,哪还能逞什么英雄?
也就只能安安静静等待命令。
而云蒿也是一如既往地凶猛,一上来就往杜苟小腿肉上落了一鞭腿,然后恶狠狠质问道:“你昨儿又戒酒了?”
“没有!”
事关清白,杜苟回得相当之快,
毕竟他可不是前身那般雨夜不带伞就罢,反而头上还带把刀的勇士,
就连那种私密事儿都能给班主任一五一十的交代,真是长见识。
而见对方一脸狐疑不相信,其紧接着就扬起了右手三指,准备以立誓来宣告自己的绝对清白。
可不等他开口,云蒿就又给了他一鞭腿,开启了她最为稀松平常,也是大家最为讨厌的碎碎念模式。
一边亲自上手搬货车里的东西,一边说着。
“到底你还是怕死的,就是以后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保不齐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有人像我一样傻,把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救你。”
“瞧瞧你自己现在,脸上精气神是一点没有,有的只是一堆肥肉。”
“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修炼上,平常要早睡早起多锻炼,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还有,你那些个药丸也暂时不要吃了,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到时候按人医生的医嘱来,
别什么药都吃,还一把一把的吃,你以为是白米饭呀?”
“……”
极度紧身的战斗服,类似于假面骑士的皮套,在云蒿傲人身姿的驾驭下,显得是那么的立体。
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不说,那份隐藏在一颦一举之间,足以撩动年轻人心弦的性感更是不言而喻。
杜苟只是在后面偶尔扫到几眼,就已经有些入魔的迹象,内心活动丰富到跨越了时间长河,联想起了他的启蒙老师们。
该死呀!
叹于自己的爱美之心有些许违背伦理,杜苟手上动作越发快了一些,意在以此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一箱又一箱的兽环,一块又一块的千斤铁,一盒又一盒的伤药……
等全部东西都被他们俩人搬到位于后山地下的零八号训练室,天边的云彩也逐渐亮堂、火红了起来。
六点四十,离上课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却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