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力量根本不听这些,继续疯了一样上下突进。有那么一会儿,它以为自己的肚子会被顶开,自己会死了。
又趴了很久,可能还睡了很久,等到它有力气立起来,它发现,自己变高了,居然,居然长腿了。
我又变强了,真好。吃了这个符划骨头肉,虽然肚子痛,但比吃一般的鲜肉好,甚至,好像比那个结丹的意海还好?
黑影反复摸着自己的腿。
这是一条特别粗壮的腿,有它身体一半的粗细,比之前吃了结丹意海长出来的两只手加起来都粗多了。
虽然还很短,站不了多高,但站得很稳,特别有力,仿佛一跳,就可跳得很高。
只是这里是地下深处,不方便跳跃。它摸着这条新腿,发现上面还长有一层鳞甲,细细的、密密的、小小的鳞甲,极其坚韧。
它感到,这些鳞甲覆盖着的腿的表面,好像正在长出一条一条,极其细微的凸起。
它心中起念,腿上的鳞甲刷地应念立起,这又让它惊喜。反复试了好几下,这才将手指探进甲缝,细细抚摸。
这,这是吗?它不敢相信,又反复摸了很多遍。
它腿上的鳞甲一直保持着直立,过了很久,它才让其缓缓落下。
就是那个,它确定了,这些鳞甲下的凸起,就是吃下去的黑骨肉上的符划,正在它的新腿上慢慢长成。
而且它已明悟,一旦这些符划长成,当它张开鳞甲,就会应自己需要,喷出一团团火焰。
这个惊喜好像太大了,它完全呆在那里,呆在那堆干尸边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能有这样的境遇,确实值得它这样惊喜。
这本是一个古战场,也不知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的古战场。
战斗双方是人类修士与魔族修士,双方几百人魔在这里交战,不死不休,直至全部战亡。
不知什么原因,双方都没来打扫此处战场,直至这里为黄沙湮没,又直至另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故发生,将这里彻底翻转,埋入几千米的地底深处,千年尘封。
没想到,打破这尘封的,是一只险些被饿死的血妖。
它饥不择食,将人类修士的干枯尸骨吃了也就罢了,那些曾经的金丹元婴,早已灰飞烟灭,这堆尸骨都给它吃,它也长不回多少气力。
可能连重新爬回地面的气力都没了,只好陪葬在这古战场遗址。
可偏偏,它还不该绝,这堆干尸里,除了人类修士,还有他们的敌人,魔族修士。
若是一般的魔族也罢了,偏偏这是一位生前位阶极高的魔族。他血脉尊贵,魔力强横,身体从里到外,都长满了天然的符划,以助其魔威浩荡。
这个古战场,其实是一场伏击战场。几百人类修士就伏击他一个魔族,最后人类尽亡,他也被击杀当场。
伏击他时,人类修士甚至带了道器,开启了静默结界,不让他有机会呼唤帮手。
于是他作为魔界的曾经至尊,只好饮恨此处,长埋此处。尸骨也慢慢退化消散,终将归于尘土。
只除了这根肋骨,被血妖下狠心吃掉的这根肋骨。
这是那场伏击之战中,他唯一一处没被人类修士击中的地方,所以在其死后,还相对保持完整,其法力符划,竟然历经了千年,还隐隐存在,未曾完全消散。
甚至当这些符划被吞进血妖肚子里,它们还想重回故体,再现往日辉煌。
可惜,这是血妖的肚子,是天然能吞噬一切的肚子。
虽然这位魔族至尊生前可能看它一眼,它就会灰飞烟灭。但千年之后,形势颠倒,这些符划挣扎了一番,只好以残缺形态被血妖吸收,转而利用,强大其身。
魔族至尊的本命符划,哪怕是衰减到几乎快消亡了,也让血妖获益匪浅,整条腿彻底魔化,并融进自身,为它所用。
这就是造化。
造化弄人,也弄妖魔。
这被造化戏弄的血妖,不,现在它半妖半魔,已经不是纯妖了,应该算是妖魔,或是魔妖。
它在原地呆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有天大的机缘掉自己头上了。
它发了疯似的,把整个古战场翻了个遍,希望再找到一片肋骨,甚至,还有头骨那些就好了。
可惜,这魔族至尊只残存了这根肋骨,其余的部分,早就在承载了数百次人类修士的攻击后,消亡于千年埋藏。
哪怕这新晋的魔妖用最引以为傲的鼻子四处闻,遍地找,也只有一些似曾相识的尘土而已。
从此,那魔族至尊再半分残躯,存在于这世上。
魔族凶悍滔天,这几千年来并未死心,苦苦寻找这位至尊下落。哪怕就找到那根刚才魔妖吃下的肋骨,凭借魔族上密法,他们都有希望将至尊复活。
从此,他们所有行为只能算是痴心妄想。而至此,那场千年以前的伏击战,终于真正结束。
终结这场战役的魔妖,并不知道自己绝了魔族千年之梦。
它在古战场爬了几圈,还是没死心,正想再找一遍,这时,一个冰寒彻骨的话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虽然还很远,但它隐约听得:可杀。
接着,一道灭绝之意滔天的杀雷砸进地面,向下穿透百来丈,在距离它很远的地方为土层化解消散。
虽然距离自己还有极厚的土石层隔着,魔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是那个坏东西,就是他,全是杀气的坏东西,居然从城里追我来了。他太坏了,我怕他,打不过他,有了新腿也打不过。
他怎么找到我的,是了,肯定是最开始那几个人告诉了他,他就来了。
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舍不得这里,但命没了,这里也没用了。
我要跑,现在我有腿了,我跑得更快,更远,让坏东西找不到我。
魔妖找了个方向,一头扎进了土里。
只见它腿一蹬,前方土石自然避开,让出一条供它潜行的通道。
它走过,土石又合拢如初。
原来这条新腿,除了喷火,御使土行之力,轻松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