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出了饭店后没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地铁站,坐车去了医院。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新鲜水果,老板看到他向他热情的打招呼,好心的给他抹了零。
贺临向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径直进了重症住院部,这条路他走了很多遍,什么时候该左转,什么时候该上楼,经过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与各色各样的人擦肩而过。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难闻,第三间房的灯光仍然昏暗不明。
这里没有人情,只有生死。
贺临脚步停下,站在3号病房前驻足良久,手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此时他变成了一个胆小的懦夫,连打开一扇门的勇气都没有。
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强行挂上笑容,推开门朝屋里轻唤了声:“小安。”
屋里又黑又沉寂,女孩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哥哥。”
“怎么又不开灯?”
“你来了就开。”
贺临摸黑走到开关位置,安静的病房内开关声响起,白炽灯驱散了黑雾,照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那是一间普通设施的单人病床房,房间很小,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瓶盛开灿烂的向日葵。
床上的女孩身形消瘦,形如枯槁,凹陷的脸依稀能看到与贺临相似的容貌。她目光空荡荡的死寂,再亮的灯也照不进她眼里的黑暗。
贺临心口仿佛被紧紧勒住,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情绪想要从眼眶里出来,他需要用尽力气才能控制住。
躺在床上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双胞妹妹,贺安。
贺安的名字取意很简单——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父亲在贺临16岁时去世,贺临贺安上大学后自己做兼职赚钱当学费,日子虽难,但好在还算过的去,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变故来临,贺安渐渐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身体,起初只是拿不稳东西,到后来全身力,贺安以为自己只是劳累过度,没有放在心上。
在她不小心摔碎第四个杯子后,贺临终于注意到了异样。
贺临带着她去了医院,一系列检查等待后,贺安被确诊为基因突变ASL,换个通俗易懂的方式就是渐冻症,这个病随着时间流逝,贺安的身体会逐渐被冰块冻上一样,法自主行动。
并且这个病目前为止没有治好的先例,只能用药去延缓病情发展,不接受治疗的话贺安最多只有3-5年的生命,这对于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家庭异于是雪上加霜。
家里的积蓄全部都砸进了医院里,数不清的账单和天文数字压的他们喘不过气,贺临生出了辍学去打工还债念头,但被贺安阻止了。
贺临只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雪下的很大,他一个人助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眼泪掉在手心滚烫,烫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贺临走到床前,摸了摸女孩的头。
“小安啊,晚上张姨做什么好吃的了啊?”
贺安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有肉,茄子,还有一个汤,肉我吃不下,但是汤我喝了很多,张姨做的汤很香,我很喜欢。”
她说话很慢,发音也不清晰,但贺临始终面带笑容的听她说话,期间伸手给她理顺脸颊旁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