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从小就告诉我,我们南国的女子要刚毅坚强,果断干脆,于是我嫁到了遥远的北国。
我入宫那年,适逢一场大雪,照顾我的嬷嬷说我来的不巧了,这是北国最冷的一年。
我静静地站在窗边,树上的叶子全都秃了,雪花一层层的覆盖上去,像是裹了一层白色的衣衫,抬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雪,天很冷,殿前的砖瓦也是,我的心同样是。
“娘娘,外面风大,关上窗在火炉前暖暖身子。”嬷嬷善意的提醒我。
她是我入宫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待我很好,听宫里其他人说,她是先皇后的婢女,很是聪慧机敏。
这平淡如水的日子在上元节时走到了尽头,我和嬷嬷在窗边剪着窗花,寝殿外有几株梅花开的格外灿烂,清香味弥漫。
晚上时,有太监来说是皇上要我去宫宴,来了一位我们南国的解忧师,让我去看看讨个亲切。
解忧解忧,便是解人的忧愁,这是我们南国独有的秘术,只需通过几个问题便可以猜测出人的心理,为人排忧解难。
我平日里从未出去转过,不知这宫里的墙上何时张灯结彩的挂上了灯笼,一些彩色的宫灯下坠了一串铃铛,风吹过后,在这冰冷的天里尤为刺耳。
后来的很多年过去,我曾回想,我一生的悲剧就是从我踏出未央宫的这刻开始的。
“皇后娘娘来了!”
不知人群中是谁高呼一声,他们便纷纷看向我,我穿着我们南国的服饰,头发简单挽成一个髻,带着一个正面印太阳纹抹额,颈前挂三圈珠饰,腰间挂着一个颜色繁复的香囊。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皇上,不比他掀开我盖头时的冷漠,如今的他脸上带着笑意。
“皇后来了,便入座吧。”他这样说道。
我看着他身旁早已没了位置,便自觉去了下座。
“宫中都在传皇后娘娘样貌丑陋平日里不敢见人,如今一看竟是如此倾城国色,可见南国的风水真是养人啊。”
开口的是坐在皇上身旁戴满头珠宝的女子,她满身秀丽,芙蓉如面柳如眉,像朵正值盛放的花儿,展示着她独有的姿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入宫时,一些小宫女便在私底下议论,说贤妃娘娘宠惯后宫,她的父亲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皇上是怕立贤妃娘娘为后会助长宰相势力,便立了我为皇后,想必说话的这位便是贤妃娘娘吧。
我垂眸坐在空位上,桌子的吃食很是丰富,我一抬眼便看到了我们南国服饰的解忧师。
他戴着面具对我做了我们南国独特的作揖礼,我不知为何眼睛一酸,连忙起身为他行了一个同样的礼。
坐下时,身旁不知哪位有地位的嫔妃,她拽了拽我的衣袖,对我盈盈一笑:“皇后娘娘,你们作揖的动作真是好看,你长得也很漂亮,是我来这后宫见到过最美的女子了。”
我有些怕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抿嘴一笑:“谢谢,解忧师开始表演了。”
这时这位妃嫔才将满脸的光放在解忧师的身上,他戴着铜制的繁复花纹面具,黑色的头发混着彩色的脏辫及抹额,我似乎看到了他有着家乡面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