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刮得很大，气温也很冷，黄润钦一路很顺利地来到天台，她双手扒在水泥围栏上俯首看楼下花园盛大的婚礼现场，她纵身一跃跳到台子上站起，真实体验到梦中那摇摇欲坠的感觉令她心脏狂跳，呼吸紊乱，腿脚抽筋发抖，脚下的黑洞吸引她跳下去。

“哈啊……”

她含泪闭目面朝着天空倒下去，人生的走马灯开始播放，她进入假死状态。

“黄润钦——”

“钦姑娘。”

所有的好意都在五岁摸纸的时候消失，她不懂温柔心细的妈妈为什么不再抱她入睡，下人表面功夫对待她的要求，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不再跟她一起玩，他们都变得喜欢妹妹，都不喜欢我了，是我做了什么吗？

“两位姑娘的成绩，老师评语都在这里了。”

家族里的人围在一起讨论，我和妹妹在一旁安静的等候，和妹妹成绩差忐忑不安不同，我很期待他们久违的夸奖，所以在笑着。

“钰儿不要气馁，才一年级呢，我们给你找好的家教，以后成绩就上去了。”

“钦姑娘不要骄傲自大，二年级成绩双百很正常。”

“我打赌钰儿以后会比钦姑娘有出息！”

“当然，钰儿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没有夸奖，全是对妹妹的吹捧，十多二十多分的成绩也是天才，是我有毛病吗？

和家里人有隔阂所以我喜欢待在学校，回去晚了父母也不会过问，保姆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只交代让我最晚在六点回来吃晚饭。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家，忽然在院前听到猫的惨叫声，声音很像我家小肥，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妹妹在虐猫，她麻木地挥舞棍子打缩在角落里的猫，眼神混杂着恨意，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棍子，那凄惨的声音叫我忍不住想打她。

“你在干什么！”

“黄润钦。”

她不会叫我姐姐，可能认为我不配吧。

“我前几天让它和我一起睡在床上，仆人说它要当猫妈妈了，我想它孩子的爸爸应该是我，猫和人的混种是怪鬼，要杀掉。”

听完我惊叹她的天真，又担心她的教育，最后才害怕她的残忍，她才六岁又懂什么呢？我仔仔细细地跟她讲孩子的由来，然后又跟她讲要善待动物，我想她是听懂了，因为小肥不久又重新让她摸了。

妹妹的成绩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但还是不行，可父亲他们并不担心，因为她的天赋在除秽，但老师在乎，所以她的寒暑假作业很多，然而除秽的学习任务也压下来，她完不成作业，经常被罚留堂，进办公室挨训，甚至被打，这些跟她训练的伤痕比不算什么，我最担心的是她的精神状态，家里的天才，学校的傻子，这样的反差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不要哭了，我们两个一定能完成。”其实我的作业也很多，但只是书面作业，妹妹她可是有更艰苦更深奥的武力训练，礼仪，书法，术法，语言，怪鬼物语等的课业。

“没有本子了。”妹妹抽抽搭搭找了一圈走回来哭。

我们赶学校作业到凌晨三点，早上八点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不要担心，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找。”她可能太累了没找到，我心情美美地拿到作业本回到房间发现她光脚站在窗台像是要跳下去一样。

“黄润钰，你干嘛。”我赶忙关上门怕这一幕被父亲他们发现。

“姐姐，”这是第一次她叫我姐姐，“你拿到本子了。”

“是啊，快下来一起赶作业吧。”我们僵持了不知多久，她最终还是下来了。

我一直都知道妹妹内心有一个黑洞，那个黑洞一点一点地吞噬我妹妹的身体，她完全被吃掉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象，但我肯定最终受伤的都是她自己，毕竟她那么天真善良，信任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翻看涉及儿童心理的书，我想要把那个贪婪的黑洞从妹妹身上揪下来，我给她更多的爱，更多的玩具，更多的故事，她喜欢看书但没有时间看书，所以我替她看完晚上再讲给她听，我们一直睡在一起。

“对不起。”

某天她跟我道歉，因为争抢父母的事情和她欺负我的事情。

“我原谅你了，但你也要学着约束自己的脾气。”

“嗯。”她点点头，行事果然稳重得体了许多，我可以预见她将来会是一位多么杰出的家主。

我们家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古树，除了家主没人可以靠近，但妹妹说既然她是未来家主那就可以去，她去就一定叫上我，我不是很喜欢去那里，因为妹妹有时会忽略我自言自语，自说自笑，那里一定有我看不见的东西在。

家里还是那个氛围，我像个透明人一样寄居在这里，长大后我就看不到妹妹了，偶然间遇到她都是在刻苦训练，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家主。

初三文艺汇演我们班的《洛神赋舞蹈被选上去了，我也在其中，我通过短信告诉了家里人最近练舞不回家，回信当然是石沉大海。

高三毕业那年我拿到心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我并不打算去读，我要离开这个家……

“钦姑娘——”

“黄润钦——”

走马灯被按停了，自己也被接住了。

“你在干什么！”有个人疯狂地抓着她的肩膀吼道:“要是我来晚了，要是我眼神不好，要是我太弱了，你就死了！”

不是韦东古，不是陈家的人，她是附秽者。

黄润钦活动手指，发现自己坐在树干上，她眨眼抖落眼眶里的泪水，看到一棵大树横穿贯通整栋大楼，她们就在树最结实的主干上。

“我抓到你了，附秽者！”黄润钦按住她的双手将人压在树干上。

“……也是。”她描摹制服住自己的人的脸，悲伤地闭上嘴。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法收场了。

“你答应要帮黄润钦摆脱婚姻的，这下可怎么办。”肖惟莫戳了戳树根。

“我说过她会失去些东西吧。”韦东古接到准确误的命令，“我们去接润钦小姐吧。”

今天参加婚礼的大人物们组成一个临时的审判庭，犯人就是针对祡陵黄氏灭门惨案的真凶的判罪。

“是我屠杀了全族并且再自杀，我供认不讳，只求从重发落。”

“要重重的罚，加上她今天抢走我孙媳的事。”陈老头补充道。

“不不不，你们是要把这个天才杀了吗？”季钴岚反对道。

“钴岚我理解你爱惜人才，但第二个这样的例子对大众可不好交差啊。”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老头一眼。

季钴岚自然是领会到他的意思，祡陵黄氏灭门惨案正式结案了。

“哟小哥。”花霰快步跑向他们，“谢谢你们帮我结案了，这是给你们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