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北京冷得要命，盛云开窝在沙发上赶新电影的分镜脚本。
这是她回国后接到地第一个活儿，文艺片儿，是个改编的，投资商投了两个亿，其中二分之一给了男女主，还有一部分给了请得各个大咖。
剩下是真正用在电影制作的不是很多，现在就这行情，找个火点的，找个编剧改成剧本，再找几个流量明星，投资商就趋之若鹜了，那些个明星的粉丝也能叫票房回本。
投资商和制作方双赢得事儿。
盛云开在国外上学时拍了两部微电影，都在国际电影节上拿了奖，本来跟在身为她导师的国际著名导演的身后穿梭在各个好莱坞剧组时，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但外国人忒小气了，每次内部开会，她只能站在门口充当保安，听他们在里面叽里呱啦地吵架。
说得什么鸟语？
北美影界排斥华人是事实。
她在国外这么混了好几年，国内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总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她拍得那两部微电影，千里迢迢从中国来到华盛顿，邀她回国发展。
彼时的盛云开正上完夜戏，蹲在马路边吃泡面。
那人递给她一瓶水，开玩笑似地说：“跟哥回国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盛云开头也不抬，眼睛直盯着叉子找里面的牛肉粒。
“行啊，等我成了大导，让你演男主角儿。”
谁还不会画个大饼了？
那人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盛云开喝完最后一口汤，站起来把泡面桶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抬头看那个画饼男，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了，还不忘记问那男的要不要。
顾珩说谢谢，不用。
八月份早上的华盛顿，天还蒙蒙亮。盛云开穿着件亚麻长裙，头上戴个棒球帽，长长的头发垂在两侧，手指间夹着一丝光亮，带着点不屑一顾的神色。
不远处的剧组正拆布景，一个大胡子的黑人隔老远冲盛云开喊，让她过来帮忙。
盛云开应了一声，将烟掐灭，冲顾珩扬眉：“来活了，失陪一下。”
随即向那人影绰绰中跑去。
顾珩看过她的电影，很独树一帜的风格，国内外都很少见，大概是没人投资的原因，她这几年只拍了两部微电影，女主角还是她自己，除此之外再其它。
他很喜欢她的风格。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盛云开帮着剧组弄完收尾工作，从摄影棚里走出来。
那男的还在街对面，隔着稀稀落落的车流向她招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云开穿过马路，走到顾珩的面前，双手插在亚麻裙的口袋里，神色有些不耐烦。
顾珩递给她一张名片，郑重其事地说：“你好，我叫顾珩，现在是国影的总经理，我们公司很喜欢你的创作风格，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盛云开紧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顾珩又说：“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合作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非常诚恳的模样。
只是，她的导师和师兄同她建议过许多次。
她的风格并不受大众欢迎。
她自己拍的那两部微电影的钱都是她自己跑组挣来的，极少有人愿意投资她的电影，就算有，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改她的电影和镜头。
作为学编导出身的她，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有人要改她的剧本。
是可忍，她婶儿也忍不了！
欺人哉！
“那你们公司会干涉我的拍摄吗？”
顾珩乐了：“盛小姐，我是商人，你跟着我干挣点钱还能继续维持你的梦想。”说着，下巴朝身后的剧组扬了扬，“你天天这么在剧组打杂，什么时候攒够你那点老婆本？”
说得有点伤人，但不假。
华盛顿这地方工资高，生活成本当然也不低，挣得钱除了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还要交房租和寄给家里，一个月下来剩得钱根本不多。
巧妇难为米之炊啊！
盛云开点点头：“你把合同给我看看吧，我考虑一下。”
顾珩：“把你电话号码给我。”
盛云开语：“微信就不用加了吧。”
顾珩哭笑不得：“那我怎么把合同给你？”
盛云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srry啊，加班加傻了，万恶的资本家啊……”
随即报了一连串数字。
从昨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觉了，盛云开简直想回去先睡个昏天黑地。
见他存了自己的号码，点点头：“得，我先回去睡觉了，睡醒联系。”
顾珩颔首再见。
盛云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喊：“诶，我忘了问，你叫什么啊？”
顾珩：“……顾珩，顾客的顾，珩磨的珩。”
那女孩点点头，很快融入了远处行走的人流。
盛云开想到几个月前顾珩第一次找他的场景，就气得牙痒痒。
说好的不干涉呢？
她现在连自己选剧本和演员的资格都没有。
然，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回北京之后租了间三室两厅的房子充作工作室，还招了一个小助理。
不给资本家卖命就交不起房租，付不起工资，她就得去喝西北风。
玩艺术也得有钱啊。
盛云开敢怒不敢言，表面讨好顾珩，背地里偷偷诅咒他单身一辈子。
北京的供暖十一月份就开始了。整个屋子非常暖和，盛云开埋头敲击着键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是剧组小群里在聊天。
讨论男女主的事情。
男主请了前些年火得一塌糊涂的李磊，女主是新晋小花杜雨微。
这两尊大佛花了一半的投资。
盛云开有些肉疼。
但不能换。
坊间传闻，这小微是带资进组，全组的启动资金都指着她呢……
盛云开往前翻了翻消息，没什么别的，开了免打扰，继续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