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男子的心性也着实令人欣赏,百姓摊上这样的事,出面阻止都需很大的勇气,更别说像男子一样出面硬刚。
虽鲁莽,却不失正义。
杜若染打开包房,穿过房间,闲闲走到窗边,很好,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后院。
男子把少年放在廊下,捏着破布衣衫站在一侧,他抿了抿唇,垂着头郑重道:“小峰,柴房里有我藏的五百文,你母亲需要买药,你拿去吧。”
廊下的少年慌了,预感不妙,抓着男子的裤脚声音颤抖:“孟哥,你去哪?”
男子咬着下唇,抬起头看着院中的老槐树,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小峰,你定要好好活着,今日之事就当与你关,休要趟这摊浑水。我父母,你还有母亲要照顾。”
没有任何意外,短短一炷香后,男子被戴上枷锁压走了。
不管小峰怎么苦苦哀求都没用。
。。。
县衙的大堂上,徐屠夫的夫人在一旁嚎啕大哭,控诉道“我家郎君平日里很少酗酒,怎地像他说的那样醉酒要砍人!况且如若是伤人,那定是被奸人挑唆!”
言语笃定,仿佛当时她也在场似的,将黑锅一股脑儿甩向赵孟。
知县眼神闪烁,怒拍惊堂木:“大胆赵孟,砸死徐屠夫这事,你可有辩驳?如若没有,关押大狱,秋后问斩。”
没等赵孟开口,站在远处观案的百姓们先怒了:“知县老爷,赵孟是辜的!明明是徐屠夫喝醉了酒出手伤人,赵孟出面阻止,不然当时就是酒楼的伙计惨死!为何现在要赐罪赵孟?!”
“是啊,知县老爷,您可要为百姓做主啊。”
“徐屠夫往日里伤人,报官后事情也不了了之,到底是为何!”
杜若染坐在远处的树枝上,晃着脚看着堂中的一切。
“主子。”树下有人轻唤。
一道飞镖夹着一张纸甩了上来。
杜若染双手一夹,取下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徐屠夫乃知府妾室的二堂弟。”
知府家的,怪不得知县如此偏袒。
正堂内,知县再次拍响惊堂木,大喝道“肃静!”但眼中的慌乱清晰可见。
一边是知府,一边又是声誉,难啊!
徐屠夫夫人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妄想用眼神威胁大家不再出声。
知县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如若拖堂,恐怕会再生事端,他连忙正色道:“赵孟杀人已是定局,来人!押赵孟入狱!退堂。”
门外的百姓七嘴八舌,都为赵孟喊冤,可有什么用呢。胳膊拧不过大腿。
阴暗的牢房内散发着阵阵臭气,死刑犯被关押在牢狱最深处。
牢室内的围墙上只有一扇四掌大小的窗户,金黄的光透过窗子打在草席上,原本再普通不过的刺眼光芒,在这阴暗的牢狱里却显得弥足珍贵。
赵孟像只丧家之犬一脚被踹了进去。
狱卒骂道:“又来个吃白饭的。”
他身旁的狱卒嬉笑道:“就拿咱们吃剩的,等搁发霉了再给这小子吃。”
这一番话已是没把赵孟当人看。
赵孟拖着脚链打量了一圈牢房,草席脏的看不出颜色,角落里还有老鼠吱吱的叫声。
他认了,用自己的命换一个恶霸,也算做了件好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人生的转折点正悄悄来临。
夜晚,知县府中的匾额上用刀钉了一张纸,还挂着一枚腰牌。
小小县城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