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的观察了会她的袖口,有些微干的迹象,却一丝褶皱纹路,想必是泼湿了未拧干,任由衣物自己干透所致。
虽说夏夜不是那么寒冷,却也有几分劲风的。
至于为何不往腿上和身上泼,她肩膀处有伤,难道泼水上去引伤处化脓?腿上……正常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望下半身泼吧,那滋味可不好受。
由此所见,定是引水至衣袖间。
心窍一动,想罢,羌穆然亦有些惊奇,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了,一时间竟颇有些欣赏面前的女子,看似毫城府、实则内有乾坤,妙,妙啊!
他本是站在一旁俯瞰的姿态,望着面前虚弱的女子,想了想,却半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的看她的脸庞,这也算是他头一次正视这女子吧?“今日呢,我就帮你一次,就算偿还上次举告你的赔偿了。”
他转身悉悉索索的弄出声响,倒了一杯茶水,见引来外头的注意,佯装失足将杯中的水全然泼到她的衣袖上。
“哎呀,我只是见你叫着要喝水,好心想帮你的,怎得泼到你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咦……你怎么不作声,哎呀呀!不得了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位姑娘起高烧了,可别死这儿啊!”
门口的锁链哗啦啦的响起来,两个影卫皱着眉头,交流起来。
“影五,这这这,这怎么办,卫祁,你快想办法呀,怎么眼见着就要不好了,少主说了要照顾些这位姑娘的。”
“我去请示少主,影十九,你在这里守着。”
卫祁皱了皱眉,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坚持他们的职守,不能放人出去。
“啧啧啧,还请示呢,我瞅着就快死这儿了,高烧可是会烧坏脑子的,你们到时候怎么交代啊?这么漂亮的女侠,虽然人讨厌了点,倒也罪不至死啊,啧,真是可惜了啊!”
羌穆然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他笑眯眯的开口,边说还边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的脸,一脸可惜的模样,说罢,还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这两个暗卫,似是在嘲笑他们太过死板,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影十九见状便越发焦急,他走到林七的面前,伸手贴了下她的额头,确实烧的很厉害。
倘若出了事,别说少主下了令要照顾她一些,出了事的话只怕要被问责,问责事小,在上位者那里丢了观感才是最关键的。况且,只怕主上也更饶不得他们这可是大巫预见的变故。
影十九便看向卫祁,开口建议道。“情况有些严重,你来看看,只怕是拖不得了。”
最终,卫祁还是松了口,叫影十九带她出去了,后头还跟着好些个影卫。
一个病患,料想暂且也做不得什么事,但总还是要看着的,他又不傻,万一有内应什么的,叫她趁机跑了可就坏了。
他虽也是主上的义子,且还是第二个赐名的义子,可见看重,但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差距的。他比不得卫渊是夫人的义子,主上连带着爱屋及乌的倚重,也比不得卫迟是主上和夫人唯一的子嗣,视若珍宝的捧在手上。
就连卫邺,都执掌两部,位高权重不说,可见其得看重。
他唯一所依仗的也就是,自己跟随主上很久,有了那么点情分,做事情也圆滑周全,这才未被抛诸脑后的。而且,既然主上这里暂时看来,是没有什么出路了,他也得为自己今后打算,早早的向少主示好才是。
连个姑娘家都保不住,日后总难免会被同僚指指点点,说他能平庸的。
这一番思索之下,他方才松了口,至于这人……先往明灭宫送吧,大半夜的,先叫那些个医官先把人救回来才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关键的人物,不必半夜的就去劳烦少主,太过惊扰了些,倒容易显得他不知分寸、拿着鸡毛当令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