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陈玉舒是个温柔的人,只可惜遇到了那样的年月,本就身子骨不好的她,早早地去了。
“舅舅,这些书,我还能看吗?”
萧建安有洁癖,还略有些强迫症,不仅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住人的屋里也一尘不染,更何况那些书籍,一本本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上。
“当然能。”姜玥问萧建安的时候,他也被这道门勾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忽闻姜玥开口,他脑海里的倩影瞬间就烟消云散化作一捧烟雾,脸上温柔的神情微微一滞,扭头看向姜玥,爽快地点了点头,“当年要不是你,这些书怕是一本都留不住。”
萧建安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陈玉舒正在厨房里做饭,家里头闯进来一群手戴红布条的人,不顾他们的阻拦,把人给强势带走,半个月不见消息,等她回来的时候,头发被铰秃了,整个人也疯疯癫癫。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又被带走了几次,再后来,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死在了那年冬日漫天飞舞的大雪天里。
而就是在她被第一次带走之后,满屋的医书古籍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后来那群人来他们家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一本。
萧建安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只跟他们说烧了个干净。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那些书被姜玥趁夜一本本从村长家祖坟棺材里掏了出来。
玉舒走了,韶华是一点儿也没有继承到她的本事,倒是玥玥当年学了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十年过去,她还记得多少。
其实姜玥早就把当年学的东西全都给还了回去,可当她随手抽出一本书坐下翻看时,记忆翻涌,还隐隐有些印象。闻着书里浮浮沉沉百年的墨香,姜玥喝着茶水,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敞开的房门被敲响。
“打扰了,姜同志。”
听到动静,姜玥抬头看去,逆着和煦的阳光,冷着一张脸的高大男人站在阴影里,目光深邃,唤她的时候语调隐隐透露着几分轻快。
“你有事吗?”姜玥没想到敲门的竟是晌午送她过来的男人,一时诧异,又有些懊悔舅舅出门之前没有问问他是谁。
这人看着眼生得很,但却住在隔壁。要是她没记的话,她小时候住在萧家的那几年,隔壁好像一直空着没人住。
“我下午去河里钓了一些鱼吃不完就给萧叔送几条过来。”
姜玥的眼神,霍翀没有忽略过去,看她反应,应该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他们俩只在晌午的时候见过一面,事后姜玥觉得关紧要没有跟萧叔打听他也在情理之中,可不知为何,霍翀心里头竟生出一丝的失落。
不过这一丝的失落一闪而过,他提了提手里的桶,桶里是几条还活着的鱼。
“放厨房吧。”姜玥顺着男人的话,视线落在他手里提着的橡胶桶上,想着晚上有鱼吃了,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站起来引着男人朝厨房走去,对他的态度都柔和了几分。
“这些鱼都是你钓的?”
进了厨房,男人把桶里的鱼倒进姜玥找来的木盆里,两三斤沉的鲤鱼一游进宽大的木盆里,猛地一摆尾溅起一层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