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制的镂空半圆形秋千，有着月华般美丽的光泽。秋千上的女孩，蜷缩在黑影的怀中，纤细洁白的手指被黑影紧紧的缠绕。

李凌微睁开眼，动了动手，故意表现得不想给影子握手。

黑影垂下了头，看着李凌。

与此同时，李凌脑海里响起，“凌凌，不要闹了。”

声音清润温和，似水落木竹的轻响，也似风过石涧的轻鸣。

这个声音，李凌模拟过数次，也听见过数次，可是这个时候清楚的听见，李凌先是屏住了呼吸，再缓缓的呼出气来，心慢了半拍，又快了半拍。

最后只是在面上露出一个平静的笑，被紧握着的手，大拇指回拢，挠了挠影子的手心。

“你在睁眼说什么瞎话，究竟是谁在闹？几天没回家了，还记得回来啊，一回来就摆这副样子，给谁看？”

影子沉默，揽着李凌腰的手一点点收紧。李凌毫不客气的拍了拍。

“干什么呢？又想蒙混过关。”

“没有……”

影子褪去身上的黑雾，一双丹凤眼露了出来，眼尾上挑，左下方缀了颗泪痣。李凌抬眼看他，他的眼便亮起了光，泪痣都变得勾人。

他眼睛生得好，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星辰大海尽在其间，但李凌觉得，影子的眼里不是星光，而是雪夜里一场小雪，点点雪光。

影子长相偏清俊之态，不过眉眼深邃，唇红齿白，面上的色彩重了几分，清俊之中就染上了几分艳丽。

李凌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他看着李凌的眼睛倒映着自己，过了许久，他垂下了眼。

“凌凌……”

李凌眉峰微挑，眼里含着挑逗的兴致，她恶劣的笑着，“你自己先拿美色贿赂的，怎么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李凌的声音偏沉，略带磁性，此时刻意放缓语速，尾调上扬且绵长。她像是引人堕落的魔女，不，也许只是一场双方心知肚明、你情我愿，让小魔女纵容的玩闹。

影子身子俯得更低，他给李凌一个完全覆盖住的拥抱，这时，李凌才算彻底被他圈在怀里。

“回来晚了，对不起。”

影子贴着李凌，脸蹭了蹭她的脸。李凌没动，仅是用眼睛看向他的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凌刚想说什么，发现余光有一抹月光越来越亮，顺着光亮看了过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似雾似纱的美丽月华瀑洒在玻璃地面上。

影子还在不断的精神传递着话语，他在仔仔细细的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啊，也许不是解释，而是借此机会，表示自己被忽视了才会离家出走，越说越委屈，顺便还试探的抱怨李凌不该养那么多小宠物，都忽视他好久了。

李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她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月光上。

影子也发现了李凌的走神，不满的用力蹭了蹭她，想要她的注意力回来。

他们两人没发现，玻璃地面上静静的月光只是障眼法，真实的月光，像是有了形体，风而起，飞向了李凌。

月光攀附到李凌的身上，以禁锢的姿态缠绕住李凌，唯有地面上锦帛中寄居的生灵似感到了什么，躁动了一下，又立马安分下来。

李凌还在看着整片玻璃地面上的月光，它们汇聚在一起，如同起雾的湖面那样美丽，它们闪着清冷的光……李凌心神一阵恍惚，身上缠绕的月光趁机化入她的身体。

李凌的瞳仁猝然一缩，眼神开始涣散。她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梦境，听见远古祭司正在吟诵着神语，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看见了一座残损的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