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范,你到底行不行?你都已经研究老半天了。”
虽然呕得胆汁儿都出来了,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王忆之和范明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八方谷。
八方谷地势奇绝,共分为山地和谷地,山地掩映着下方的的山谷。
而为了防止旁人入侵,山地之上设了奇门遁甲,非精通阵法机括之人不得入。
“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说你是夜鹰司当中阵法机括最强的,就一个八门金锁阵,你半天解不出来,咱们六阁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嘘!安静~”
范明以指点唇,制止王忆之再聒噪下去。
这阵法看上去复杂,但对于他这种受过夜影司最严苛训练,又天赋异禀的人来说,是很简单的。
综复杂的乱石阵,自入目起便是三座巨大的英石石门,三座门上皆挂着“死门”牌匾,此处便是该阵法的正门。再往北往南拐过一个弯道,便又能各见两道新门,北面的两扇写着“惊门”,南面的两扇写着“伤门”,再往后,在整个阵法的最东侧,还有一道石门,上书“休门”二字。
从阵法上看,三座“死门”由北向南原本应该为“死门”,“景门”,“杜门”。而阵法北侧的两座“惊门”对应的是八门金锁阵中的“惊门“与”开门”,南侧两座“伤门”对应的是“伤门”与“生门”。
布局再规整不过。
但问题就是过于规整了,都说阵法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说直接从正常的八门金锁阵来解,那只需凭借王忆之的轻功,在不触发机关的情况下绕到东面,从生门进,应该就能正常进入到山崖下真正的八方谷。
可是,设置机关的人,为什么要把其中几道门的名字也改了呢?
八方谷谷主清海诺,是老一代夜影司还活着的前辈中最擅长做各种各样机关的怪老头,他的名声当年在周边各国都很响亮,出自他手的机括,可叫敌人栽了好些跟头。
他将门的名字改了,其中定然有玄机。
可是……那老前辈的心思……他也猜不透啊!
如果生门是陷阱呢?贸然进去,触发了暗器,八方谷里的那对小夫妻没捞出来,也得把他和王姐给搭进去。
“放心!凭借我的轻功,我一定能跑掉,搭进去的只有你。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你的名字写到那本册子里的,牺牲原因嘛——为救战友,身陷囹圄,慷慨而亡。”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王忆之伸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有不对她就跑,谁让她轻功好。
“我谢谢你啊,你可真体贴。”
范明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回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清海诺老前辈的改名动机。
“得出啥结论没?”
如鬼似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范明:“别吵,还没!王姐,你说,清老前辈是不是有啥毛病啊,好好的机关改啥名字嘛。”
王忆之:“我没说话!”
二人愣神,一瞬间,汗毛蹭得竖起。
僵着身子转头……
青面獠牙的一张脸,端的是个五颜六色,来人……不,来鬼不知何时蹲到了他们的身后,身体相贴,呼吸交织,见二人转头,如同从喉咙缝中挤出的咯吱咯吱的笑声随着越来越近的鬼面传来。
“鬼啊!!!”
两声震天的尖叫声划破人迹罕至的八方谷的天空,本就在悬崖边上蹲着,如今,一个不备,被吓的七魂六窍齐飞,两道身影同步一个趔趄,直挺挺坠下山崖。
“王姐!救我!!”
范明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震彻山谷,惊得几只窝中午睡的小雀儿蹭的离巢而起,扑扇着掉毛的翅膀冲向扰了它们清梦的罪魁祸首。
赵云骁身湿透,怀中抱着一把刚从池底摸出来的夜明珠,掏了掏耳朵:
“怎么好像……听到老范的声音了?这小子可以啊,按理今天才到八方谷,这么快就把师傅的阵法破了?”
悬崖上的“恶鬼”发出一阵爆笑,直笑得将衣衫崩得紧紧的大胖肚子上的肥肉上下震颤,青鬼面具上的作法铃铛叮铃作响。
“费那些劲研究机关做什么,这不就下去了吗?”
他好不容易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哎哟几声,止住笑。
揭开面,手上的面具随手一扔,席地而坐,从腰间解下一壶春日酿出的桃花醉,仰着脖子咕嘟咕嘟豪饮了几口。
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山羊胡编成了麻花辫,一头银丝也编成了末端高高翘起的蝎子尾。
身上不过是件粗布衣衫,但好笑的是,衣服前面,胸口的位置,各绣了一个躺着喝酒吃肉的小和尚。
八方谷谷主清海诺,夜影司初代成员,在执行完那个任务后……
这世上,他们这些老家伙,死的死,残的残,散的散。
一别经年,又故去了几名老友,如今他们那一批,还在世的,怕是不足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