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两旁整齐的水田,九月已见稻子香,饱满的青穗压弯水稻。
水田中青蛙呱呱作响,路上的仇天魁三人谈笑声不断。
路边一条蜿蜒的河流贯穿稻田,河对岸是下水乡,这面是上水乡,仇天魁家就住在上水乡。
河水倒影三人的影子。
“涛哥,大家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仇天魁与张涛走在前面问道,大虎牵马跟着喜笑颜开跟着,有意避开河水。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过了呗!”张涛道:“大家都长大了,各奔东西,已经聚少离多”
“细伢跟他父亲一起去了南边,听说在那边做贩茶买卖。胖墩子子承父业做了屠夫,也是成天到处跑,前段时间见了他一次,比以前还胖,一身肥肉。二狗那家伙比我们有出息,那小子早先跟人出海打鱼,后来莫名其妙去了南诏国发了财,娶了十多个南诏国漂亮老婆在那边安了家,偶尔能听到来钱塘商人谈起过他,也是很多年没见过他人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人终究要长大,然后各奔东西,各奔前程。
儿时的玩伴也是如此,不仅仅是仇天魁带着左牧选择离开家乡出人头地,其他兄弟们也在长大后,相继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路。
对于这些。
仇天魁心中虽然有点落寂,但还是为他们默默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所以此时的相聚才显得弥足珍贵!!
“至于小山!”张涛接着说道,带着惆怅的语气:“你跟左牧离开的第二年他就淹死在这条河里了,记得那时候还是夏天,全乡的人都在河里找过他,县衙也来人了,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了,人早就已经不成样子!”
“小山的水性不比我差多少,怎么会淹死?”仇天魁唏嘘不已,侧眼看着这条熟悉的河。
淹死小山的河是全乡水田重要的灌溉渠。秋冬两季水浅的时候只到膝盖,春夏两季水深的时候比一人还深。
世事无常,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没了,而且还是跟仇天魁一起长大的人,同样精通水性的人。
“老人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果然说的没错”张涛感叹道:
“这事你问大虎,是他在水里找到了小山!”
仇天魁投去目光,大虎道:“我是在水底下发现小山的,估计是他潜水到了河底被水草缠住了脚,后来挣脱不了被活活淹死了”
接着大虎还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神叨叨的说道:“魁哥你是不知道,我发现小山的时候他全身都长着水草,被鱼虾吃的差不多了,可就算这样他也瞪着眼睛张大了嘴,死不瞑目。据乡里老人说,小山是被水鬼缠住了才丢了性命,一直冤魂不散想找替死鬼!”
“水鬼?”仇天魁在西域也灭了一帮自称水鬼的人,咋听之下,还以为是同一拨人呢!
不过仇天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两种水鬼不是同一类。
“别听他的,哪有什么水鬼索命!”张涛道:“大虎从那之后被吓到了,有点神叨叨。不过后来我们确实没再去那条河里,每年会在祭日来拜祭一下小山。大人也不让乡里的小孩子到河里玩耍,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虎则是嘀咕道:“真有水鬼,要不然小山水性那么好,怎么挣脱不了缠住他的水草…我还经常梦到小山托梦,说就是河里水鬼害了他的命,死的好冤!”
知道小山被淹死跟亲眼看到他死状完全是两回事!
仇天魁在西域见惯了死亡,更恐怖的死法他也见过。但大虎一直生活在钱塘,生活平静惯了,被吓到有心理阴影也很正常,所以遇上这事还真不怪大虎变得神叨叨的!
见大虎还在为这事耿耿于怀,仇天魁拍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放心好了…大虎,小山是我们们好兄弟,就算他死了,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伤害我们!”
大虎点了点头,但眼神中还是有点不信。
人的思想一旦固定下来就很难改变!
仇天魁再道:“要不抽空我们一起来拜祭一下小山,我出面亲自跟他说说,让他安心投胎转世,想必有我在,他也一定会听话!”
有这句话。
大虎顿时眼前一亮,道:“魁哥来见小山他当然会听话!要是涛哥也一起去,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好,我也去!”张涛为了大虎能安心,应了下来。
当年的孩子们最听仇天魁与张涛的话,谁叫他们两是孩子王,是大哥,现在当然也是大哥。
大哥的话想必小山肯定会听,大虎潜意识相信没有仇天魁办不成的事!
谈话间了去一件事,三人慢慢远离河岸,远处就是张涛的家,仇天魁再问道:“对了,还有小燕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燕子就是鼻涕燕,原名左燕,跟左牧家是同乡的亲戚,也是当时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当然,因为左牧一直跟着仇天魁混,左燕也从穿开裆裤起,就流着鼻涕,屁颠屁颠在仇天魁身边转悠,成了一个小跟班,所以才有了鼻涕燕这个小名。
正说着。
三人已经到了上水乡,张涛家近在眼前。
“张涛,你这死鬼怎么又回来,县衙那边不去了!”中气十足的女人叫声传来,仇天魁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妇女穿着围裙站在张涛家院子里,凶神恶煞的抱着喂鸡的木盆,正在训斥张涛。
“嫂子!?”仇天魁低声问道。
“嗯!”张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看样子很怕老婆,低声道:“那就是小燕子,现在不一样了,成了我家的母老虎!”
“什么!?”仇天魁震惊的叫了出来:“你们两在一起了,那我该怎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