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人的目光里，二人匆匆走出酒吧，张国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拉上了一辆大众，车上路了张国才找到开口的机会：“这位女士，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

现在张国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来下海讨生活的，是来找男人的。

他觉得又气又好笑，必须得解释清楚。这妇人转过头来，诚恳中满是祈求地说：“不要说话，好么？我们都当是做一场梦，请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张国决定不言话了，堂堂一个男子汉，还怕这样一个半老妇人乎？

但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奇怪，当车停在东城市最高档的皇冠酒店前时，他有些变傻了；当这个妇人扯起他的手，直奔一个豪华套间时，他傻了；当这个妇人在服务员退出去关上房门之后，直接开始脱衣时，他完全傻了。

张国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把衣服脱下来，“女士，我想你是误会了……”

“不，先生，请不要说话好么？我们都当是做一场梦。云雨一度。我知道这不符合行规，可我怕一旦说话，我就失去了堕落的勇气。请给我这个机会，好么？”

说话间，她已经把身子靠向张国。

张国就势把她甩到了床上，很严肃地说道：“这位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靠出卖肉体生活的男人，你找人了。”

这妇人先是一惊，嘴微张，继而迅速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服，轻轻咳了咳，说道：“对不起，我实在不应该这样，但是……你不会理解的，总之，很对不起。”

她又把手提包拿了过来，继续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知道钱也算不了什么，不过我希望能用钱表达我的歉意。希望你能接受。”

张国笑道：“如果我接受你的钱，与靠皮肉生活的男人有何异呢？不过我们能这样认识，也算有缘，我倒很有兴趣知道一下关于女士你的故事。为什么想要这样？”

这妇人留下一个又显高深又显奈的笑便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张国也尴尬地走出了酒店。

这是一个怎样的妇人？她预先订好了房间，就是为了找一个男人来云雨一番；她开着小车，她穿着名牌（现在张国不会怀疑那是假名牌了），她有很多钱；她一定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所，她一定是考虑了许久才下了这个决定：找一个男人，云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张国到了那家台资企业，前台小姐拿面小镜子照着，好半天才没好气地吐出一句“你不知道今天周末么？”。

张国想跟她讲讲做人的道理，但终于只是吐了口气，走了。

在街上漫目的地走着，每个人都走着自己的路，虽然人潮汹涌，但也没有见到谁撞到谁，大家都学会了如何在人群里走路，只有孩子才不会在万千人之中生存。

一个人迎面冲冲而来，张国故意冲撞上去，可他很巧妙地避开了，还给了张国一个友善的微笑。“这世界是怎么了？”

张国精打采地转了一会儿，搭上公车，整理心情。

回到家门口，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是很荒谬的。

家在张国心里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流浪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很想有个家；结婚了，有家了，只想时刻守在家里，守在老婆身边；慢慢地，开始和朋友出去喝酒了；慢慢地，偶尔也夜不归宿了；随着工作越换越多，失业的时间越长，对家的感情就越复杂，有些时候，甚至讨厌，不愿回来――但每一次到最后，他发现这个城市如此之大，而能不分时候接纳他的，只有这个家了。

他有些怕面对林真，他能理解林真，特别是现在，他非常理解她――越是理解越是害怕面对，当你理解了一个人的忧愁的时候，往往你自己也被那忧愁所困扰了。

孩子在看着动画片，林真不在。

“妈妈呢？”张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