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兰人贫穷,弗利兰人粗鄙,弗利兰人朝夕祸福生死飘零,但这些都磨灭不了弗利兰人根深蒂固的骄傲,他们打心底里看不上联邦帝国那些笼圈中的个体。
孱弱,迷茫,安于逸乐,,一群逃避物竞天择的胆小鬼,哪怕抱团之后力量大增,可荒野之中可以与之匹敌者层出不穷,比比皆是,根本算不得什么。
弗利兰,奇迹诞生之地,在这里,天地之外唯一的律条只有自我。
可事实是,联邦和帝国同样建立在弗利兰的土地上,他们不否认弗利兰人的这份骄傲,但却不乐意荒野上的弗利兰人垄断它。
内心里,他们中的不少人同样自认是弗利兰人,并且认为他们选择的文明路径比荒野上的那些更加高明,为此,他们不仅要在组织力量上压过荒野,个体的强大方面,同样不甘落后。
云边斗竞场便是类似认知的产物,它建立在联邦和弗利兰荒野的边界上,为联邦境内那些骚动的灵魂提供一个磨练的场所,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开阔眼界的途径。
粗砺的建筑风格令其十分容易辨认,更不用说它孤零零屹立于一片荒地之中,周围几公里内一片空旷。没人愿意平白承担风险,将房子建在斗竞场附近。
联邦和荒野的边界将斗竞场一分为二,需要宽广空间的竞赛场地位于弗利兰区域,其他的功能设施则都处在云霄联邦界域内。如此,即利用了联邦的安全保障,又不用刻意限制竞赛的激烈肆意,可谓算盘打得叮咚响,两方好处都占尽。
斗竞场的存在远早于云边镇,更有传言说云边镇的设立,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斗竞场在此,然而其间人员更替频繁,到如今几乎没人能说清楚它的过往。
不过,云边镇第一条公交专线001路,起始站云边公学,终点站斗竞场,一定意义上能印证一些传言。
“你紧张什么哇!”离开公学,洛军诚又恢复到了平常状态,坐在001路公交车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担惊受怕的感觉,吴小勇见状不由疑惑。
“我听说斗竞场乱糟糟的,非常危险...”
“哈哈哈,是不是还听说特别是对于红云人而言。”得知洛军诚的担忧,吴小勇抱起肚子差点笑得打滚。
“难道不是么?”
“是,是,是。”
如果说荒野上的弗利兰人看不上联邦人,那么对于红云人,他们就不仅仅是看不上,而是几乎达到厌恶的程度。当然,红云人同样讨厌他们,甚至以被他们厌恶为荣。
“那你还笑!我看我还是回去了。”洛军诚打起了退堂鼓,开始怀疑放弃下午的社团活动是否值得,公学的免费项目放到外面,价格可是非一般地昂贵。
“哎哎哎,别别别,我们就在老陈的仓库里,别跨过边界线就好。”吴小勇赶紧宽慰洛军诚,他清楚洛军诚肯忍痛放弃下午的活动有多么难得,“话说回来,白天的斗竞场里,也碰不到几个真正的弗利兰人,就算碰到了,他们也没那么闲得聊来针对你。”
吴小勇的话逻辑上的确是那么回事,洛军诚点了点头,眉头刚刚舒展,只听他又继续说:“只要龙博士别突发奇想搞什么试验就好。”
“龙博士?”听到在斗竞场里,有被称为博士的人,洛军诚一下来了兴趣。
“嗯,看起来挺普通挺和善的一个老头,就是动不动就把斗竞场整个夷为平地。”
“呃...”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老陈在那日日夜夜待了十几年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能吃能睡,一点没有缺胳膊少腿啥的。我就说你胆子实在太小,我当初可一点没被这些个故事糊弄住。”
吴小勇不当回事,洛军诚可不一样,红云人的传言里,关于荒野斗竞场的惨案故事比这夸张恶劣的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人群都倾向于健忘,随着时间过去,再过残酷的经历都会淡化,贪婪终将压制恐惧,丰厚的报酬、巨大的利益以及那处不在的好奇心轻易让人忽视风险的存在,以至于斗竞场永远都不缺少经营和参与者,更何况弗利兰人那歇斯底里的骄傲,令他们如同飞蛾一次次扑向火焰。他暗暗打定主意绝不跨过联邦边境。
老陈是云边竞赛场的器械管理员,和吴小勇的爸爸吴大勇关系不,吴小勇小时候,他爸爸经常带他到竞赛场玩耍,一来二去,他和老陈也变得十分熟络。
老陈刚到云边时孤身一人牵挂,习惯飘零的他本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待着,奈何他在斗竞场工作的第一年,就因为一时心善收留了一个弗利兰荒野的孤女,从此之后身上背了累赘,再也法走脱。
可托庇的幼弱只能被荒野情吞噬,来历不明的孤儿也法录入联邦的户籍,老陈于是给孤女取名英子,收她作了徒弟,平日里帮着打打杂,学些修修补补的手艺。
随着年岁增长,英子的能力越来越强,逐渐承担起他大部分的工作,老陈现在的生活几乎和退休没有两样,每天溜达一圈,剩下的时间就瘫在自己心爱的躺椅上悠闲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