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没叫你打电话嘛!都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打给她呀?!”
“我一回家就打了。才十点多——她还没睡呢,她爸接了电话。”
“那你就跟她爸说了?!”——海男说着自个已紧张起来,再加上面汤里放的胡椒粉刺激的缘故,他的额上开始冒出了一粒粒细微、滚圆的汗珠儿……
“没有。她爸放下电话,去叫夏虹来接。”
“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朱老师叫你明晚七点在剧场等他。”
“你怎么说成是我约她呢?你说跟你们一起出来玩不就行了吗!”
“本来就是你想约她出来的嘛!再说如果照你这么说,她来了后也会怪我不告诉她实话的……”
“那她有说不来了吗?”
“嗯,她说——‘我不想去’。后来让夏雨知道了,早上她还告诉我们,说夏虹又挨了顿训……。不过我却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男在心中寻思:想必这是真的了,那她爸一定还责问了她什么……。如此——我在她父母眼中是否已于形中形成了一种“不佳的印象”?……
大概是国庆节的前两天,他又去了谢梅家。那天早上,夏雨、谢静如、谢梅、肖燕几个一起商量好了她们的活动计划:吃过午饭就去菜馆里买馄饨皮和馅。而海男等下午教师会议一结束,就去谢梅家,在那她们等他一起包馄饨吃。前次在她家玩时,海男、谢静如、谢梅、还有一个临时从隔壁“抓”来凑数的她们同班的一个男生,四人一起围坐着打扑克牌,规定胜者刮败者鼻子,而且被刮者不许躲避、喊叫。几轮打下来,个个皆已“满鼻通红”,甚至发紫或青,于是众人面面相觑,都笑得各自捂住肚子,直喊:“我肚子笑痛了!”、“别再笑了,要把肠子给笑断的……!”但谁都没能抵住那汹涌而来的笑的阵势——直至她们全都声嘶力竭时,才想笑也不太容易了……
大伙聚齐后便开始包馄饨了,海男去拿了一根细筷子,模仿她们——从碗中挑出一点馄饨馅,按在那层薄薄的、上面撒了些许面粉的馄饨皮上,然后用手包好,再轻轻地捏成一个极小的如同被压扁的帽子形状……。虽然后来煮得有些糊了,但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体验到了聚在一起——七手八脚地合作包馄饨的一番别样乐趣。此次聚会之后,他便与她们几个经常玩到一块了。有一次大家相约了去陆头口玩,夏虹也跟着她们一起来,这个女生比起她姐姐夏雨来,要显得有教养多了,对他也很有礼貌。那次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人互相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在剧场见面,第二天她果真来了……。前一段时间她又与他去坝顶上玩,她还向他吐露了一个深藏在心中的关于姐姐夏雨身世的秘密……,但从那日起她便没再和他联系过,他这几日的心便像被系了个结——感觉不大舒畅,就想让叶琴叫她今晚一块来玩,却没料到叶琴会给她打电话,又惹出这端的是非来……。
想了这阵子,叶琴的面条也已吃完了,两人便并行骑车回家。路上,海男问她:“你回去晚了你妈会不会骂你?”
叶琴吞吐地说:“不……知……道。”
她突然加速——将车子骑快,海男被落下一大截,便在后头朝她大声喊道:“叶琴,你骑慢点行不行……,这么快我追不上了!”
这么一叫,后果却恰得其反——她大概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往前头直冲而去,海男被一种源自心底的力量所驱使,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想从人行道护栏开口处斜插到叶琴骑的大道中去,却冷不防让什么东西给绊了——小腿被重重地刮擦了一下,疼痛的感觉顿时滋生,这才想起这里还隔着一条粗大的铁索。海男便骂着:这鬼地方怎么连一盏路灯也没有!又追上了叶琴,说:“你害得我被那的铁链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痛的……!”
“谁叫你要追我的——活该!”叶琴幸灾乐祸。
海男正寻思着该如何应她,却瞧见道旁摆着水果摊,就叫叶琴一起停下,买了一个大苹果。这季节是苹果一年中最贵的时候,他本想要两个的,称了一下,每个竟要两元多,就从称盘里挑了那个稍大点的递给叶琴,又将剩下的那个退还给老板。叶琴就说:“看不出你还这么‘伟大’——‘舍己为人’呢!”
“那当然,因为会有回报的嘛!”海男应她。
叶琴赶紧说:“才不知谁要回报你呢!”
快到她家了,海男提前一段与她分手,道了声“再见!”,叶琴却没回应他一声,便径直地骑到家门口,急匆匆地推车进去了。海男最后看了一眼她即将隐入的身影,继续踏向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