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就这样在何家住了下来,每天跟着同吃同住,伤口稍好一些时还帮着大虎二虎做些活计。
何家人对他很热情,尤其是何氏,嘘寒问暖生怕他做一点重活。
接触这些时日,她越发觉得天赐这孩子不,人长得高大,虽不爱说笑,但性格沉稳,做事不偷懒,以她过来人的经验,这是个能过家的。
以后女儿要是能嫁给他,也是个不的归宿,下半辈子有了依靠,不知这孩子怎么想,毕竟阿秀从前嫁过一次人。
阿秀不知她娘有这想法,只是出于本心,想着他需要帮助,再加上孩童时,对他挺恶劣的,想要亏欠弥补。
她甚至都不愿回想,自己那时怎么就这么坏,欺辱父母的他,在他最艰难的时候……
有时,她会冒出很荒唐的想法,都说因果报应,天道轮回,自己从小犯下,欺负羞辱他,长大后,她也被别人欺负羞辱,一报还一报。
谁也怨不得,都是命!
又过了段时日,天赐的伤大抵是好得差不多,便谢过老何一家回去了,他走的时候阿秀并不在家,等她回来才发现人已经离开。
后来,家里总会多出些新打的猎物,有时是一两只野兔,有时是山鹿,每次天赐送来的时候,正好阿秀都不在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意,虽说一个村子,但两人好像再没怎么碰过面。
当时的她并没有多在意,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而他对她的好也有意意地蔓延开,初夏的雨水一般往里渗透。
日月如流,转眼间到了过年前夕,天气越发冷了,空气都是寒津津的,像是有冰雪籽打在脸上。
阿秀的绣品经二嫂拿去打听问价,也有了销路,很多店都愿意出高价购买,好的绣品难得,那些高门贵府的女人们,最是看重绣品的品质,只要东西好,钱对她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掌柜们见这些绣样,论是绣工、样式、配色、布局来看,合在一起看协调,分开看又独立出挑,能有这份功力,不光靠时间磨炼,还得有刺绣天赋。
大部分绣娘的手艺多是经年累月积累习成,都是相差不远,而有这方面天赋的人轻松便能超越。
但一件好的绣品,需要较长时间完成,等绣好后,春杏再拿去绣坊换银钱。
拿回了钱,两人再分算。
其实,以前在邱府时,她也曾想拿起针黹,但那时人心静不下来,绣不出好的作品,在别人看来已是很不了,但她却不甚满意,便就此作罢。
因着卖出的绣品赚着了些银两,马上又到年关,大家伙开始置办年货。
原本何氏、大嫂还有她三人一起去城里购买货物,结果前天夜里,大嫂起夜小解时,只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闪了风寒,人一下子病倒了,平时看着挺壮实的人,一个伤风把个精气神去了七八分,头昏脑胀得连床都下不来。
这一病没个几日是好不了,何氏除了照顾大嫂,家里的生理稼穑也离不得人,哥哥们跟着爹成日去十里八乡给人做木活。
阿秀受了何氏的嘱咐,去县里买些像样的肉条、屠苏酒、南北炒货,再捎带着窗花、年画、春联回来。
出门前,何氏想塞她些钱两,硬是被阿秀推了回去,她自己做绣品也赚了些,哪里能要她娘的钱,平时家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阿秀还会私下给些银钱与她娘。
因从吉阳村到永安城还有好几里路,这日一大早,她便搭了同村的驴车。
年关将近,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粥,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两边售卖的东西琳琅满目,虽说一个小小的永安城,却因通连几郡之枢纽,融杂了不少外地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