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符二年六月廿日。
东京汴梁。
午后,天气骄阳似火,燠热难耐,蝉鸣声连成一片。
在开封府,一间古色古香的花厅,檀香袅袅,芬芳淡淡。
有两人正在促膝交谈。
一位是绯袍官员,约摸五十岁,国脸方唇,颌下五绺长髯,额上有一弯新月,眉宇间透露着威严和煞气。
一位是头戴万字头巾的风流儒生,面白似玉,墨眉如剑,貌赛潘安,手执银扇,谈笑间,自带飘逸之感。
“啊!”
儒生突然从官帽椅上出溜下来,倒地抽搐,口歪眼斜。
“袁方?你又犯病啦?”官员慌忙起身,熟练地掐着袁方人中,并朝外大喊,“来人!快传王太医!”
“袁方”声如蚊蚋地说道:“额——啊——,不用找大夫!我歇会儿就好。”
说罢,他眉心胀痛,随即收到一股信息流:自己是李斯魂穿而来,附身开封六品主簿袁方,协助府尹陈家骆限期断案……
李斯随即睁开双目,被人搀扶落座并擦去口角涎水。
呷了一口清茶,顿觉通体舒泰,恢复了气力。
绯袍官员关切地询问:“袁方,你方才老毛病又犯了!吓煞本府喽。现在感觉好点没!”
李斯盯着这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立刻福至心灵,起身作揖赔罪,道:“大人,晚生没事,只因昨夜偶感风寒,加上饮食失调,诱发惊厥。刚才失礼之处,请大人见谅。”
尼玛,嘴眼歪斜,偶感风寒?原主明显是癫痫患儿啊……李斯心里嘀咕。
“没事就好。老弟,愚兄说了多少次了,内堂不必拘礼!再说,没有你‘小诸葛’,本青天怎能人前显圣?”
陈家骆单手虚扶,捋须朗声笑道,“本府观你气色不佳。况且案情复杂,一时难以决断,你不如暂且下去休息。”
没有半点前戏,骤然穿越到宋朝,让李斯两眼一抹黑,很不适应。他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捋清纷繁复杂的线索,熟悉这个世界和案情。
于是,他就坡下驴地说道:“多谢大人,那晚生就先行告退,仔细梳理和思考案情。如有收获立即向大人禀报!”
说完,再次作揖,躬身退下。
陈家骆微微颔首,嘴角上挑,泛起一抹的满意笑容。
李斯如释重负,下意识地来到衙门后的厢房。
据原主记忆得知,袁方老家江南,独自在京城为官,尚未婚配,暂居此地。
所谓厢房,就是一间单身职工宿舍。
厢房里狭窄逼仄,简朴整洁,除了桌椅床榻外,就是一张立于窗前的黑色案几,几上有文房四宝和书籍……
墙上挂着几幅原主的墨宝。
李斯将身体重重甩在木床上,闭目凝神,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什么。
猛然起身,找来铜镜,凝神端详。
铜镜中,是一个俊俏后生,长方脸,剑眉朗目,面如傅粉,青色髭须修剪得干净美观。
李斯咂嘴自语道:“不,妥妥的一位古代美男子。可惜是三旬老汉!”
意间蓦然抬头,瞥见眼前一尺空中,赫然浮现出一行半透明的银白色倒计时,忍不住一哆嗦。
47:32:27
时间如滚滚长江东逝水,不断减少,一刻不停歇!
李斯面色煞白,突然想到自己时间余额有限,不能耽搁!
尼玛,谁能救我?
李斯惶恐助,联想到机器女声【参考提示】的语音……
古谚说,“乞火不如取燧,寄汲不如凿井”。
既然已进入测试任务中,唯有侦破案子,才能得以脱身。
虽然没有断案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哼哼!
李斯定了定神,心态稳定下来。
当即静坐在几前,根据回忆思考案情。
他麻溜地倒水研墨,抽出信笺,膏笔刷刷点点写下“游春图”、“朱紫贵”“蒋门神”“残图”“走水”“纹银一万两”“三十日”几个关键词。
一笔端丽俊逸的二王体行书小字跃然纸上,“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赏心悦目。
来吧,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高仿山寨技术。
“名侦探李斯”搜肠刮肚,模仿波洛、柯南、福尔摩斯、狄仁杰等人的思维方式和破案手法,反复推敲案情,快速从中提出两个破案核心要点:
第一,首先确定火灾是人为纵火还是意外失火。这需要现场勘察,搜集证据,以事实作为判断根据。
第二,如果人为纵火,作案动机是什么?是熟人作案还是生人所为?这需要详细排查,才能锁定有作案动机的人。
前脚双方订立合约,后脚就发生火灾,总让人浮想联翩。
若是乱作为的昏官或不作为的懒官,勒令朱紫贵赔蒋门神万两白银,便可定谳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