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

一辆三摩车在村口处停下，两只沉重的行李箱先被搬下车，随即一个健硕的身影走了下来。

林飞付了车费给三摩车司机，轻松的扛着行李箱，匆匆走进村。

下午时分，村里很多人出去干活了，村里安静得只听到鸡鸣狗叫声。

稍早前下过一场雨，泥巴路被淋得坑坑洼洼的，隔几步就出现一个小水坑。

林飞脚步飞快的朝着老屋走去，不看脚下也能完美躲过诸多水坑。

走到那条熟悉的小巷，远远的，他看到老屋的大门敞开着。

门口有一支树枝打磨成的简陋拐杖，孤零零的依墙而立。

拐杖旁边是一张打了不少补丁木块的矮木凳。

朦胧间，林飞好像看到矮板凳上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冲着他绽放出慈祥的笑。

“阿飞，你回来了。”

林飞眼睛一热，眨了一下眼，那一幕便如同镜中水月般，轰然破灭。

矮木凳上，没有人。

林飞连忙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奶奶！”

“小声点！”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出来，冲着林飞直摇头。

林飞跟这个男人眉目相像，体型也是同样的高大强壮。

“你奶奶才睡下没多久呢，别吵醒她。”

林飞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他轻声问道：“爸，奶奶的情况怎么样？”

林青山眉头紧皱。

“情况不乐观，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去陈医生那里给你奶奶打营养针，前几天给陈医生检查了一下，陈医生建议不用再打营养针了。

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说年纪可能到了。

你奶奶这几天下不来床，东西也吃不了几口，唉……”

林飞看了一眼父亲手上的保温壶，说道：“弄了什么好吃的给奶奶？”

林青山的伤心被儿子的归来冲淡了几分。

“这是你妈在教师村炖了带回来的白粥，给你奶奶睡醒喝的。”

林飞看了看屋里。

“我妈呢？”

林青山指着湿漉漉的天井地板，说道：“最近总下雨，青苔长起来了。

你妈去隔壁借铁铲打扫，省得萌萌摔倒了。”

萌萌？

林飞不记得家里有这一号人物，他正想说话时，屋里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声音。

“阿……飞……”

父子俩的对话戛然而止，两人瞬间达成了默契。

林飞语调轻快的应了一声。

“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林青山手中的保温壶。

“粥给我，我喂奶奶。”

林青山伸手去拿他的行李箱。

“你劝奶奶多吃点。”

林飞拿着保温壶，朝屋里走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

那是奶奶的床。

前几年，她坚持搬过来大厅睡。

这是林飞家这一带的风俗，老人年纪大了，就会睡大厅，这是为了方便亲人处理后事。

屋里没开风扇，蚊帐里奶奶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这么热盖那么厚的被子，不是一般的虚弱了。

“奶奶。”

林飞走过去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的手很大，很冰凉，就像干枯的树枝没有生命力。

在林飞轻声呼唤中，奶奶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巴轻轻动了一下，声音微弱。

“阿飞……”

林飞双手摩挲着奶奶的手，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