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得仙一贯会察言观色,虽然是一句简单的回话,他敏锐察觉陈奉吉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反常,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毕恭毕敬。于是他疾步向大王寝殿奔去。
来到大王寝殿门外,便听到王后的声音:“今天本宫要酬谢这位神医,刚才我是真真切切听到大王出声了。”
“王后,莫急,这是大王的应急反应。真要清醒还需要等几日。这几日,需要按时给大王喂水,喂药,需要继续给他按摩,防止肌肉萎缩,机能减退。”
王后语气欢快了些:“一切都听神医的安排。”
马得仙感觉不妙,这是另请高明了。那自己的任务如何完成?
马得仙何许人也?他不是得道仙人吗?
其实真正的马得仙在十日前已经被现在的马得仙亲手杀掉了。
后周不堪南平在边境挑起的杀伤掠夺之扰,想趁他重病之机,将这昏君杀掉,一劳永逸,还可以拓疆阔土。
现在的马得仙就是后周从御卫军中选出来的死士。原名麻永福,假借马得仙之名,混入王宫,寻找机会杀掉高从海。御卫军派人将马得仙抓来,逼迫他教会了麻永福几个作法的道术。他还算聪明,学了几招唬人的三脚猫功夫后便,一刀将马得仙送上了去西天修行的路。他摇身一变,手撕诏书,大摇大摆混进了王宫。
隔窗向室内观望,看到令狐铭正在小心地拔针,一根一根细长的银针,被棉纸擦过后收入盒子中。乖巧的应儿正在一边小心伺候。
马得仙见此情景,计上心来,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这才抬步走向室内。
王后看到马得仙来了,脸上也不见了先前的渴求之色,开口就说:“马仙人为大王祈福成功了?你这是报喜来了?”
马得仙听出了讥讽的意味,反而面露喜色,大声发话:“王后,正因为我刚才在作法为大王祈福,仙人传话来了,他又排了一名神医。来协助我为大王治病,这样大王的龙体才会早日康复,我这不是跑着过来给王后报信来了。没有想到,神医已经在为大王医治了,吾王大福,吾王万岁。”说完就跪在大王榻前,俯首叩拜。
虔诚的样子,让令狐铭刮目相看。心想:“此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不是等闲之人。看他打扮,知道是巫术道士之流。”同行是冤家,何况还有诏书上的重赏加爵。虽然自己目的单纯,但防人之心不可。他只管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说话。
王后听了马得仙的话,当着令狐铭的面,也不好再驳斥他。
何况人也是自己发话才召进宫来,也怪在自己识人不明,有眼珠。但不能在下人面前自降才智。
她这才缓和语气,给了个折中的说法;“既然这样,那请马仙人继续作法为大王祈福护体,请令狐神医为大王配药医治,如果大王七日内病情见好,本宫不会食言,将会重赏二位。如果不见效,别怪本宫赏罚分明了。”
马得仙叩首大喊:"贫道领命,谢王后。”
令狐铭弯腰叩拜:“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大王医治。”
应儿惶恐地垂手立在一边,低头不敢言语。
王后也分出好坏来了,刚才令狐铭的针刺手法让她大开眼界,心生敬佩。她又发话““令狐神医,为了便于给大王治疗,还请你和夫人在宫内暂住几日,我吩咐陈御医给你们安排住处,可好?”
令狐铭不假思索,直言相告“感谢王后体谅下人。不过家中还有犬子需要内人照顾,出来的仓促,没有安排妥当,小人自己留宿宫中,让内人煎好汤药,服侍王大用药后,能否回家。次日再来侍奉大王。”
王后不便强留:“看得出来,令狐夫人贤惠识大体,就遵照你的意见吧。”
马得仙暗喜:“这样自己的计划更好得手。大王病了已有时日,就凭他一个民间郎中能治好?静观其变后再付诸行动吧。”
王后接连几日操心劳力。确实累了,现在坚持着,等着葛妙真煎好药回来,伺候大王服用后,再回房休息。
此时太子已经和众大臣商议完了几件急着要处理的国事,还有一大摊子各个司部之间互相扯皮的事情,于是他直接下令;“谁主管谁负责主办,各司其职,不得拖延,不得应付了事。”
还特意强调,现在周围邻国正趁国王得病之机,虎视眈眈,想对南平垂涎染指,更要众臣齐心,把国事治理好,做到内治外防,不得懈怠。
一席话让众臣对太子的果断和治理国事的能力刮目相看。一起俯首称是。
太子不放心国王的病情,议事结束后,匆忙带着御史大夫返回国王寝殿。
见到令狐铭正在为大王按摩腿部,马得仙也在静坐默念,心中宽慰。抬步上前问过母后。
母后见到太子,格外欢喜。俯身将太子扶起来:“太子,快坐,刚从边疆赶回来就开始操心国事,辛苦了。你父王的身体现在有神医出手治疗,很快就能康复。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去驻防边关了,就留在江陵府协助你父王打理朝政吧。”
太子扶着母后落座后,自己才坐在塌侧的椅子上。
“母后,现在父王的安康最重要,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议。神医看后想出什么良方为父王治疗?”
令狐铭起身弯腰拱手:“回太子,小人刚才为大王望诊后,确定用中药煎服、针刺、按摩辅助治疗。”
太子关切地问:“这样多长时间会奏效?针刺这个治法可靠吗?”
令狐铭:“回太子,请耐心等候七日后,大王病情会有好转,但是去除病根,小人做不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游丝,非十天半载就能医好。”
王后颔首肯定,马得仙前几日说的诳语,现在已经是自己啪啪打脸。他只是闭目装聋作哑,他自认为如果太子能够视自己的存在是最妙。
太子听了令狐铭的话,表示认可:“只要父王能够病情好转,就免你罪。御史大人,想令狐这样的神医在民间太可惜了,屈才了,不如直接就安置在你们监察司就职吧。”
御史大夫大喜过望:"微臣正有此意,所以昨天一直没有让令狐神医离开。只是不知令狐神医意向如何?”
令狐铭平静回话:“小人感谢太子垂爱,谢过御史大人高抬。只是我一个民间小医。喜欢拘束,住在乡村野居,采药治病也方便,只好忤逆太子厚爱了。”
王后插话:“太子,令狐神医已经答应母后,在为大王治病期间暂住御医处。等你父王病情稳定后再议此事。”
太子闻言:“如此甚好。”转眼看到跪拜在地的马得仙,问母后:“此人是谁?在此做什么?”
王后冷眼看向马得仙:“是母后不好,这是前几日接诏而来的马仙人。正在为你父王祈祷呢。”
马得仙慌忙上前跪拜叩首:"回太子,贫道马得仙,正在为大王祈福增寿。”
太子不屑一顾,语气不善:“祈祷如果就能治好父王的病,那我们南平国的众民子,一起为父王祈福不是能量更大,如果没有别的道术,小王就不再追究你以前的欺骗之罪,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马得仙急忙磕头争辩:“小仙愿意为国王继续效力,愿意和令狐神医一起为大王治病。”
王后听了,只好奈地答应:“太子,你就随他吧,治疗你父王的病,说不定他也能起点作用。”
太子刚回来,也不好固执违拗了母后的意见:“听母后的安排,暂且再留几日,静观其效吧。”
这时候。葛妙真在陈奉吉的陪同下,用托盘端着一小碗药进来了。令狐铭上前接过来,移步到大王榻前。
太子和母后跟了过来。
陈奉吉站在王后身后,小声汇报:“回禀王后,今日小奴长了见识了,同样是煎药,葛娘子的手法却与众不同。分时段放入各类药材,大小火随时调整,我请教原因,也耐心解答,大王的病有救了。”
王后闻言甚是高兴,点头称赞:“甚好,甚好,你要虚心请教,看来神医之称是名不虚传。”
马得仙只听不语,暗自盘算:“原来计划是假借仙道之名拖延时日,让大王不治身亡,看来现在是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