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觉得自己再一次捍卫了自己的民族尊严。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仿佛刚打了胜仗一般的笑容。
带陆言心来的学长从前面退下来,却在路过林沐白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
“我在后面看你很多次了,你一直都在坐着对吗?”
陆言心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不好,她的这位学长在燕京大学都称得上激进,今天恐怕不太好收场。
“是又如何?”林沐白头都未抬。
“为什么不站起来说话?”
学长声音激愤。
“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
“我没什么可说的。”
林沐白站起身来,回顾向他围过来的众人,脸上未显慌乱。
“我们张口闭口中国建筑,却至今连像样的成果都拿不出来,更有甚者,老祖宗传下来的《营造法式社里都没人能看懂,你让我怎么有底气和他人争辩。”
林沐白说的《营造法式陆言心听学社里的人说起过,是成书于宋朝年间的一本建筑学古籍,对研究中国古建筑具有极高地参考价值。
只不过因为时代更迭,上面记载的建筑学理论有所过时等缘故,学社内至今没人能看得懂这本古籍。
林沐白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顾自侃侃而谈。
“与日本人争辩能改变什么,能改变这个国家还是能得出什么结果。”
“什么都不会有。”
“倒不如踏实下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林沐白脸上带着不知意味的轻笑兀自迈步离开。
陆言心看了看屋内瞠目结舌的众人再看看林沐白离开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追出去。
回去的路上学长带陆言心蹭了一位营造学社成员的汽车。
坐在车里,陆言心透过半掩的车窗饶有兴致地打量北平城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学长则坐在后座的另一边心情还有些气愤。
“你们看到了。”
“这偌大个北平城的读书人还没一个像他那样软骨头的。”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是不是在外面呆了几年都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了,还偏帮东洋人说话。”
陆言心听着学长的抱怨一直未曾讲话,直到最后一句才突然开口问询。
“他以前在外面呆过?”
“是,好像是英国人办的航空学校,培养飞行员的那种。”
开车的营造学社成员回头插了一嘴。
“哟,这么说那人还算是弃武从文呢。”
“弃武从文什么。”
学长的神情有些不屑。
“他现在在燕京大学读书,你看像是能摆弄飞机的样子吗?”
学长回头看向陆言心,以为她对林沐白产生了好奇,随后说道:
“你以后可千万离他远点,这个人很难相处的,也不值得来往。”
陆言心把头又偏向车窗一侧没说什么。
她是在外面吃过亏的,觉得林沐白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老祖宗是自大又不务实所以才有今日之祸。
我们可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当然,陆言心思忖了一番,话没有说出口。
这话说出来只会徒惹是非争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