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拳馆待了一整天，暴力，发泄，直到拳头绵软力。

王杰那个倒霉催的腰又闪了，被员工送去了医院。

临了还嚷嚷着：“小子，下回再战......”

彼时，他瘫在软垫上时，内心的空洞茫然泄洪一般翻腾汹涌，让他比焦躁。

可周林已经死了。

他迫切的想找东西去填充它。

于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的最中央。

耳边吵嚷一片，夹杂着孩童尖利的哭闹声：“我要这个，哇啊......”

“再哭我不要你了......”

内心的躁意被拱起，原有的空洞没被填充反倒开的更大。

周时越脚下步子加速，想逃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吵闹。

突然，一股力攀上他的小腿。

“求求你，给点钱吧......”

周时越垂眼，底下是一颗海胆似的头，发丝间藏污纳垢，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看不出肉色的手在他裤腿上不停蹭，胸前挂着一个二维码牌，装备齐全。

这种人就专找十几二十岁的人，只要他缠一缠，这些小孩子就会不耐烦，尽管心知肚明他是装得，也会扫钱给他。

周时越没像有些人一样踢开他，俊脸很是平静。

看有戏，乞丐叔挤出几滴眼泪：“娃啊，可怜可怜叔吧。”

旁边的人被这动静吸引，劝他：“哎呦，娃啊，可不能给，这人就是个骗子。”

“两个月了，天天能在这儿看着他，呸！”

周时越在众人七嘴八舌下，淡然掏出手机，乞丐叔眼睛一亮，把脖子上挂的牌提的高高的。

“谢谢谢谢.....”

闪光灯一亮，乞丐叔拿到今天最大的业绩：微信到账，一百元。

那乌漆嘛黑的脸笑出一口大白牙：“恩人恩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嘿，这娃不听劝啊，是不是傻啊！”

“你管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傻逼玩......”

周时越半俯身，侧眸轻飘飘划一眼骂他‘傻逼’的壮汉，

壮汉猛地撞上那双漆黑的瞳，脸上肥肉一抖，见鬼一样飞快移开视线。

拉着自己媳妇挤出人群，低骂：“妈的，真特么邪乎！”

地上的乞丐叔呵呵直乐，被贪婪迷了眼。

没关注到自己的‘大恩人’消失不见。

等夜色放肆弥漫，阴云合拢，天幕黯然光，散着幽森冷意。

没有路灯的小巷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旁边院内透出的光线让人微微能看出路。

乞丐叔哼着小曲儿，在手机屏幕的投射下，法令纹深刻的脸没了灰，蜡黄松弛的皮肤上满是痘印，三角眼笑成了缝。

“啧啧，八百，还成吧，不......”他自言自语：“傻逼小子，出手还真大方”，他想起那个‘大恩人’，嘲讽道。

巷子四通八达。

空气中只有自己的声音，云越压越重，一阵风划过，让他打了个寒颤，心尖发毛。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乞丐叔往四周看看，黑漆漆一片。

他拢紧身上破了几个洞的衬衫，埋头往前走，脚下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在逃命。

眼看要到尽头的马路上，路灯燃着。

他眼色发亮，不经意抬头，只见，墙边靠着一道身影，偏头时，那眼睛泛出森森幽光，好似一只在黑暗中狩猎的豺狼。

声音冰冷：“来了。”

乞丐叔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惊叫出声：“鬼啊！”拔腿向后跑。

未跑出几步，被一脚踹趴在地，砸出闷响。

屁股上疼的他倒吸冷气，反过身手撑在背后往后挪，嘴唇颤抖：“你别，别过来......”

那身影越靠越近，适时，掉落在地的手机发出光芒，映出一张他熟悉的脸。

少年脸色被照的刷白，嘴角半勾着。

“是吗？还记得我吗？”他浑身缠绕着一股邪气，宛如地狱归来的索人性命的罗刹。

白色球鞋的脚淡定地碾在他胸口，将他重新摁倒在地。

乞丐叔像刚才在街上那样双手抱住那只脚，尝试挣扎，淌着眼泪哀求：“记得，我记得，放开我。”

周时越俯身，歪了歪脑袋，盯着他：“钱收的开心吗？”

胸口的力道碾的乞丐叔五脏六腑要裂开一样，他惨叫着：“嗷嗷,啊...不开心，不开......”

周时越眼神微眯，脚轻轻一转，一字一句：“说你开心。”

底下嗷的一声：“我了，我了，我开心，开心.....”

“呵，是吗？”他露出嗜血的笑意，眼底彻底暗下去：“既然这样，那我们玩个游戏吧。”

乞丐叔：“不，不，我把钱还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

“不，你想。”

“我，我不.....”

周时越脚微微一动。

乞丐叔痛哭流涕：“我想，我想，我，我们，怎么玩......”他一脸恐惧的望着少年。

周时越眼皮半遮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很简单，打我。”

“啊，不，不。”

在他惊恐的注视下，他被一把提起来：“没听明白？”

乞丐叔腿软了，结结巴巴：“我，我打，我打。”

浓云黑重，阴风阵阵划过掀起点点灰尘，铺洒在树叶上‘梭梭’作响。

掩盖住那凄厉的惨叫声。

良久，

巷里安静下来。

“好玩吗？”

那人气若游丝：“好，好玩。”

“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干了......钱，我还给你，不，我都给你。”

他掐住那人下巴，道：“知道吗，我不想打人，谁让你自己撞上来了呢。”

“我了，大爷...”

周时越拍拍他的脸：“记住，以后跑远点，别往我拳头上撞，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