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并没有说什么理由，从辰霄的神色之中她已经明白了灵玉之于辰霄就如同墨凌之于自己一般，因此任何理由都法消解他的悲伤。

她这两百年在这忘川结界之中，看到了太多的亡魂因为伤痛而早逝、转性、误终身，既然天道说辰霄是天命的天帝，那么他定不能被这些所误，“转移”是小花妖小小的脑袋里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将辰霄的悲伤转化为对小花妖情的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是嘛？小花妖在结界中转过身去，学着亡魂记忆中铁面私的举动，小小的身体中写满了拒绝。

辰霄听到小花妖的拒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灵魂碎片，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偏执地盯着小花妖的背影：“若是我一定要用呢？”

“那就只能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了！”小花妖感受着后面的凉意，强忍着打冷战的冲动，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轮回之力能给那些生灵生机，为何就不能暂时给灵玉用呢？那些亡魂是命，灵玉也是一条命！”

又一次被狠狠拒绝，辰霄心中的不甘和愤怒裹挟着过去的黑暗，理智岌岌可危，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本就是不一样的，那些为众生牺牲的亡魂不是因为一开始就有这个资格，而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了这种资格，这是天道给予他们的馈赠，是因果的必然。”

小花妖怕吗，当然怕，若是墨凌在此处定然能够感受到小花妖心里的颤抖，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一仙一妖不负方才的和谐，隔着结界毫不退让，眼见着一场大战就要再开始，此时灵玉的亡魂现形，打断了对峙。

“大殿下，不用再为难这位小仙子”灵玉的残魂化作人形，如平常一样笑着对辰霄安慰道：“这是灵玉的命数，灵玉并不畏惧。”

“玉姨”辰霄眼眶忍不住红了，伸出双手徒劳地尝试着收拢灵玉溃散的残魂。

“小仙子，大殿下只是一时心急，还请你不要怪罪”最后，灵玉想着小花妖行了一礼。

小花妖没有转身，并不是记仇，只是她此刻也早已红了眼眶，戏唱到了这里，总不能半途而废，只回了寥寥几字：“不必了，离开便好”

殊不知，这冷漠的话语中却透露了些许哭腔，被灵玉感受到了，心思流转之间她已经明白了小花妖举动的含义，也正因为明白了，才不忍心顺着小花妖的意思。

她相信大殿下不会被悲伤所打败，也不会愿意靠着对一个辜的小崽崽的仇恨坚持下去。

辰霄听着灵玉在自己耳边的传音，心中的怒火一滞，紧接着便是很深的愧疚，他既因为自己将怒火聚集于花妖崽崽身上而愧疚，也为自己自欺欺人的举止而愧疚。

现在向来，小花妖的话术并不高明，所做也理所当然，而自己却顺着她的话将怒火发泄于她的身上，这和天后、天帝的作为有何区别。

这边，小花妖虽说背着身子，但实际上正在悄咪咪地看着灵玉快要完全的残魂，满眼的愧疚与矛盾，心中第数次地想到：若是我能救她就好了。

可能是小花妖的此刻的心思太过强烈了，她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天道的声音：“鬼力可聚魂，功德金光可补魂。”

听到天道的话，小花妖很是开心，毫不犹豫地抽出自己的半数鬼力化为彼岸花，将灵玉即将彻底消散的残魂聚集到花心之中，小心翼翼地透过结界将它递给辰霄。

“灵玉的残魂被聚集到这朵花之中，以功德金光养之，花开之日便是她能够轮回之时。”

“多谢你，小花妖。”辰霄异常珍重地将这朵花放回逆鳞之中，心中既感激又担忧，欲问代价。

小花妖挥挥手，打断了辰霄的未竟之语：“辰霄哥哥，快些离去吧，冥界有规定生灵不入冥界。”

辰霄见此，便顺着小花妖的心意，离开了冥界，只是心中越发的担忧和亏欠：到底是什么代价呢？他愿意自己付出任何代价去救玉姨，可是这并不代表让小花妖这个辜的幼崽付出相同的代价。

望着辰霄渐行渐远的背影，小花妖瘫软在花床上，面色越发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