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站的人让沈言秋口服葡萄糖,那股甜味使她铭记在心,直到今天都还不曾忘记。这世上大概所有的甜品都比不上葡萄糖,既能快速的给人以力量,又温暖着人心。
那个男人看着沈言秋喝下葡萄糖口服液,等了几分钟,见她状态好了一些便准备离开,说道:“你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再走,路边晕倒是很危险的事情。你在深市有认识的人吗?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沈言秋摇摇头,说道:“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也没有。”
这是真话,她的老家远在千里,这座城市怎么可能会有她认识的人。
那个男人便掏出钱包,将里面一打粉红色的现金抽出来塞到沈言秋的手里。沈言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推拒起来,她虽是可怜的人,却也没有接受过别人的施舍,但那个男人,很坚持,说道:“拿去吃一顿饭,然后买张回家的车票,不要让父母担心。”
说完他便走了,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个狼狈的女孩子应该是和父母闹别扭而离家出走的,所以他只能帮她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沈言秋呆呆的望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紧紧的捏着他塞给自己的钱,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后来她终于缓过来了,神识清明,便拿着钱离开了高铁救护站。本来她茫然不知所措,但是现在她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这个世上有那么多良善之人,这座繁华的城市在她到来的第一天便给予了她善意,那么便意味着她一定可以被城市所接纳,她将在这里获得新生。
那个男人给了沈言秋一千五百块,她靠着这笔钱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个月。她住在十几个人一间屋的合租房里,一天只吃两顿饭,每天都做好几份日结工,洗过盘子,搬过东西,捡过垃圾,每一天都比辛苦,一身臭汗累的要虚脱。但是沈言秋却没有抱怨过累没有抱怨过热,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坚持下去,她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后来合住的人介绍她去家政服务公司做兼职保姆,又在茶饮店找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兼职和站店同时坐着,终于使沈言秋从那十几个人的合租房搬了出来,换了一个环境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子住在一间二十平米的房子里。
沈言秋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要重新开始了。她一直深深记着那个男人的模样,因为如果不是他,那么自己绝对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她可能昏倒路边人管人问,可能流离失所遭遇不幸,甚至会死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但是那个人却似乎完全将她忘记了,沈言秋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刚才在店里沈言秋犹豫了一会,要不要主动对他提起二人曾经相遇过的事情,但是周义恒的电话不断,她根本没有机会开口。沈言秋更加失落,这世上人潮汹涌,许多人一生都难以相遇,而他们两个已经遇见了两次,这可能是上天格外的恩赐,未必会有第三次了。
而沈言秋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晚上九点半,沈言秋下班,坐了两站地铁,又走了一会,才走到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个老破小居民区,被深市的高楼大厦以及绿树浓荫所遮挡,似乎是另外一座城市一般。沈言秋提着帆布袋子七拐八绕走到自家门口,拿钥匙开门,室内灯光明亮,显然她的室友程淑玲已经回来了。
“淑玲,我又遇见他了。”沈言秋把包放在餐桌上,便对正在敷面膜刷手机的程淑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