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范常卉最后一次见陆平川,也是最后一次呼喊他的名字。
范常卉没有看到他们打架的场面,是她后来听说的,还听说那一支脱帽的钢笔弄伤了别人的眼睛,他被公安局拷走。一天后学校出了公告,陆平川被开除。
那支钢笔是陆平川表白时送给范常卉,却被她阴差阳拒绝掉了。
再后来大家在学校传,陆平川为范常卉争风吃醋才和别人打架,于是范常卉在学校的知名度一时堪比苏妲己。
总之,经历过爱恋、拒绝、放纵、出事;挨打、淋雨、生病、住院;噩梦、执念、休学、转学,陆平川成了她的禁忌,之后的日子里,再没有人在她跟前提过陆平川,她也尽量不去想陆平川。
而那个顺风顺水的漂亮学霸小姑娘,从此苟活于世间。
五年了,被封印的心魔,最近蠢蠢欲动。
范常卉捂额头,搓了两下眼睛。她本在寝室用电脑查阅实验设计的资料,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那些数据和各种表格真让人头大,她不觉得打了个盹,半梦半醒间,她又看到了那个高中时的自己。
怎么最近总是想起那些往事,是因为把自己的一个追求者撮合给了室友,还是看到实验室的师弟又钓了一个本科的小女孩?
每当碰到感情纠葛的时候,她就会想到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初恋,然后便心绪不宁。
为什么他那么好一个人,会是那样的下场?
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
为什么五年了,我拼命忘记还是忘不掉呢?
哎,脑子里又开始一遍一遍地过这些问题了!
范常卉感到一阵压迫,她在寝室走来走去,“咣当”一声,踢到室友的椅子腿,脚趾头被撞地生疼。
她想立马打住这些思绪,并不是这些问题多么难理解,而是她一旦陷入往事,会被深沉的悲伤和绝望所包围,她曾经沦陷在这种窒息里,差点出不来。
于是她利索地穿上球鞋,和往常一样,打算去操场跑几圈。她已经形成了这种习惯,跑一身汗,大口大口地呼吸,便不会烦躁了。
操场上,微风徐来,吹面不寒。融融的月光下,人头攒动,夹杂着听不清楚的嗡嗡的说话声。大学的操场,从来都不是寂寞的地方。
范常卉一口气跑了十来圈,出了一身汗,真是淋漓尽致。
她还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大学同系同学,一起考到这里的研究生,也就是室友吴莉莉的现男友。范常卉和他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和以前的人,这些拉家常似的闲聊让她很放松。
晚上睡觉都特别好入睡,连室友吴莉莉什么时候打完游戏关灯就寝的她都不知道。
她们寝室就住着她们两个,本来是四个上床下桌的床位,一个姐妹家就在本市,且已经有孩子了,基本不会来寝室。另一个姐妹和男友住外边,所以寝室只剩两个人。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很清净。
第二天早上,范常卉是被吴莉莉的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我都看到你们了,你们一起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多般配呀。”吴莉莉虽然在卫生间打电话,可这声音太大了,范常卉听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小吵怡情,小情侣三天两头闹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恼。
起床后去楼道里的公共洗漱间洗脸刷牙,她突然心头一怔:难道莉莉说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