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宴会的这两天中,云皖几乎是处于摒却外物的状态,唯一可以扰乱她心弦的,便是女儿乐芊。
乐芊不知道母亲在忙,只觉得母亲不在身边,很难过失落。
这让云皖心疼不已,真想把事务实实在在扔一边,却也法:“乖芊儿,等娘努力完这档子事情,再带你出去找曾祖父!”
云皖还发现,沉浸于忙碌,远比以前待家守望来着有乐趣多。
就算贺辞旻真的对她有情,她现在一想,原来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快活。
怎么以前就那么死脑筋呢……云皖苦恼地叹气。
又想到接下来又得一阵清闲,一种莫名的空虚意涌入心头。
“小姐,可是这宴会有何问题?”
自从云皖表明态度,蒹葭白露二人不会再往贺辞旻的方向想。
“没有。”云皖扶额,头有点疼。
蒹葭见此后,便上前给云皖按压,“小姐,这两日确实劳神费力了。”
云皖轻轻笑了笑,“这有什么的,何况我只是出脑力,真正需要走动沟通的活还得交给你俩。”
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挺喜欢这样。”
累归累,心中的满足踏实感确实一点不少。
思绪飘转中到小时跟随祖父出去营商,很多事情不用亲自操持。
不过学到的东西需要她花心思去消化,她也乐在其中。
可惜,这类机会,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小姐,这胭脂可还好用?”
梳妆的时候,蒹葭拿起胭脂盒,询问云皖。
“是不。”
注意到这盒子很是熟悉,忽地!一道电光闪过云皖的脑海。
白露没有发现小姐的异样,笑着说,“这是我们云家胭脂铺的所产之物,现在还未上市,先给小姐拿来用用。”
胭脂铺?!
云皖记得祖父将大部分家底留在燕地,让她的叔婶代为掌管,来到京城后也不再插手商贾的事情,所以这胭脂铺……
“是小姐祖父给小姐的嫁妆呀,小姐忘记了吗?”白露说完后,苦恼地垂下眼,“若是小姐可以常常出府便好了。”
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当真是毫道理。
但云皖的思绪却不在这里。
自家铺子,她上辈子竟然不打理?!
她从小虽不缺钱,但确实是个掉进钱眼子的主儿,爱财如命的属性,只是在嫁入高门后被慢慢磨平收敛。
毕竟世俗之中,谁不爱钱?
而且那是她自己的钱,是不经由贺家的,当时祖父已向公爹主母言明,大家都默认了此事。
上辈子总觉得自己活得差分应有的滋味,原来是出在这节骨眼上了!
“看来,难题就是有没有机会了……”
俩丫头俱是一脸懵,“小姐,什么机会?”
云皖没注意自己说出了口,收回已是来不及,她便主动承认:“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但我想试试,只要代价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蒹葭和白露都为云皖所言惊住。
但她们的小姐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跟着去做就对了!
*
宴会当日,空气里没有丝毫凉意,很多达官显贵的夫人其实不想出门。
但到底得卖镇国公夫人一个面子,众人中虽有来迟的,却未曾有缺席的。
她们来到凉亭间,目光不曾放在含苞待荷花上,一众挤在凉亭处,拿着团扇扇风。
“这赏莲之举,我今日是有心力去做了。”
“我也是,不过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而且谁都难料天气变化,国公夫人应是心让我们如此的。”
“希望是吧。”
几人心如明镜,腹诽之间,一位衣袂飘飘、面若桃花的女子前来,“诸位夫人,母亲有请。”
一环佩叮当的妇人见这姑娘脱俗清雅、礼仪端庄,眼前一亮。
想到自家嫡子,于是起了别的念头。
故作亲近道:“阿潇,多月未见,愈发得清丽脱俗了。”
“谢夫人夸赞。”被唤者及时打住话题,并没有多说。
她面朝众人,微笑福礼,“夫人们,请。”
迎接贵客,这本该是府里大丫鬟该做的,再不济,也不会让东家小姐亲自上阵。
都是当家主母,这贺二是否受宠,她们一看便知。
但实际上,是贺蓝潇主动向宁夫人提出的,“虽是关紧要的虚礼,但天气炎热,容易引人心闷,还是由女儿去吧。”
宁夫人清楚贺蓝潇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便也随她了。
来到主厅前,贺蓝潇刻意收敛脚步,落后下去。
待四下人时,长久紧持的肩背一松,早早收回假笑的唇微微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