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3日。
身为一个名叫“神契”组织行动专员的穆三川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大沓文件。
抱着重重叠叠文件的女孩吃力地抱进了穆三川的住所,然后把文件全都丢到了穆三川床上。
“我说安娜小姐……”穆三川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一脸奈地对眼前的女孩说,“咱能温柔一点吗?”
女孩留着一头漂亮的微烫浅金卷发,圆框眼镜后的一对水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满。安娜没好气地说:“那你还不帮我抱一下?早上就让你来取你不来,现在我给你亲自送来了你还说风凉话。”
“我早上开庭啊喂。”穆三川重新坐在桌前,继续写着写了一半的任务报告。
“早上六点开庭到八点结束,这跟我让你十点来拿文件有什么冲突的?”安娜取过穆三川床头一瓶没开封的水,二话没说拧开就大口喝了起来。
穆三川叹了口气,“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元老院的众议法案没法忤逆,我还挨了那些老头一顿狠批呢。”
“谁让你的神染被那个小姑娘看到了呢,没杀了你就算好的。”
安娜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如山的文件里抽出几张纸,放到了穆三川桌子上。
“给!这是你的辞退书……这是你的委任书……这是你的保证书……”安娜依次解释着,“都要签字,赶紧的吧。”
穆三川瞥了一眼,嘟囔道:“怎么又全是法语,看不懂……你亚眠出生的,帮我翻译一下。”
“嘿——你把我当你家丫鬟使唤呢?”安娜没好气的拍了一下穆三川的后脑勺。
房间里的两人熟练的用着中文对话,一问一答十分流畅。可这对于穆三川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安娜可是一个西欧的女孩,她的中文水平竟然十分顶尖,已经和一个寻常中国人没有任何区别。
安娜气呼呼地翻译:“辞退书!你现在被欧罗巴行动分部彻底除名,而且对于你造成的恶劣影响,要判罚你十五年禁闭,缓期三年执行。”
“居然还能缓期?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这个!”安娜又指着下一张委任书道,“你现在又被新分配工作了,缓期三年内你都得在里面干活!”
穆三川哀叹:“该不会真的让我去烧锅炉吧……”
“比那更坏!”安娜说,“你现在被发配到伦敦的斯尼瓦尔学院,担任风纪主任!”
“噗……”穆三川没绷住,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穆三川颤抖地看着安娜,“你确认你没看?风纪主任?我?”
“是的,而且你的直属上司就是中津川小姐。”安娜说。
“这还不如烧锅炉!!!”
“这还没完呢……”安娜又指着第三张文件道,“你不仅要担任风纪主任,还要负责训练一个新人。主席会要求你做出担保,保证三年内把他训练成一个经验丰富的行动专员——这是你的保证书。”
穆三川崩溃了,“别开玩笑了,我从来都没有教导过学生!而且话说回来,那斯尼瓦尔里的老师教学能力哪个不比我好几万倍?”
可比起这个,穆三川好像更加崩溃于那个风纪主任的官职。首先不提让一个违反纪律的不称职专员担任风纪主任有多么匪夷所思,就单是要和那个上司待在同一片区域里,他都感觉要疯掉。
“去不了去不了去不了。”穆三川摇头,“风纪主任干不了,学生也教不了……我申请去烧锅炉——实在不行,让我去给元老院那些老不死的当司机也行啊。”
“别贫了。”安娜收起刚才的脾气正色道,“你要辅导的这个学生才是比关键的人物——他是主席带来的孩子。”
听到这里,穆三川也神色专注了起来。
“主席带来的?这么说主席这么信任我?”
“毕竟你是现在神契唯一还活着的‘三级神染’专员,他有的选吗?”安娜毫不客气地说。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安娜摆摆手,“哎呀不重要。”
话音刚落,安娜就从那如山的文件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到了穆三川手里,“这是学员的档案,你了解一下吧。”
穆三川看到了档案袋上有一个雄狮的蜡封和自己的名字:那个蜡封是主席特有的标注。而自己的名字则表明穆三川是主席唯一的指定者。
不是被指定者,谁都没有权利拆开看。
撕开包封,穆三川从里面取出了一叠文件。一张个人履历表被放在了文件的最上层,其上的照片上,滚过一个“S+”的钢印。
穆三川看到照片有些诧异,“居然是中国人呢~”
照片上是一个清癯俊秀的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双眼宛如潭水一样平静清澈,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但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讨厌不起来。
“长的还怪讨喜的。”穆三川看起了档案,瞥到这个学员的名字:杨慕黎。
“而且现在有一件糟透的事情要你去做。”安娜又从那些档案里取出了一张行动档案和建筑地图,“这个叫杨慕黎的孩子,此时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精神病院?”穆三川皱皱眉,“他已经出现神染了吗?”
“初步判断不出来,但主席都看过了,所以也就八九不离十……”安娜把一个记载了这起案件的案宗也一同交给了穆三川,“而且他似乎还有着严重的精神障碍。根据当地调查显示,他的性格十分内敛,但同时他几个月前却把他的班主任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穆三川皱眉读着:“精神分裂和暴力倾向……所以我是要把他领出来?”
“不是……”安娜郑重道,“主席会要求你,把他抢出来。”
“明白了。”穆三川把案宗和档案拍在了桌子上,“我潜入进去,把那小子一拳打晕然后带出来。”
安娜汗颜,“倒也不至于那么暴力。”
话音刚落,安娜突然神情凝重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后勤部没有找到那个艾尔伯特的尸体。”安娜说,“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他可能还存在着生还的可能。他可能用了某种抑制手段,压制住了自身的神染指数。”
穆三川一怔,想了想说:“这我倒没有想到,不过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应该足够他三四年恢复不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样最好,可要是后续又出现了他的作案记录,那么你可就不是十五年禁闭那么轻松了。”
对于任务的失败,穆三川并不是很在意,“没事,到时候我再杀他一次然后该罚罚好了——我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学生?”
“等你写完你的行动报告就去吧。”安娜说,“你的装备都放在一楼,后续的情报工作还是我来配合你。”
“行。”
穆三川又拿起了那份履历,用力地把杨慕黎的长相烙印在脑子里。
“划拉划拉……”
……
“划拉——”
雪白的办公室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男子厌恶地把一张人物表格丢在办公桌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医用白衣的男子,戴着口罩一言不发。
“这个该死的杨慕黎,住院费又拖欠了是吧。”男人重重用手掌拍了拍那张杨慕黎的报告单,上面显示他拖欠的住院费已经高达五万三千块人民币。
那个医生一脸死相地回答:“他爸说今天下午就会领他回去,到时候会把钱补齐的。”
“快放他的屁吧!”男人气呼呼地咒骂,“这样的说辞他都兜圈子说了三四百遍了,难道是真的把我们医院当孤儿院吗?”
“要不要再给他爸打个电话?”医生问。
“打电话顶个球用。”男人咬着牙眼睛左右打转,想了会道,“杨慕黎现在还在思过室吗?”
“还在,已经关了三天了。”
“打,给我往死里打。”男人拍桌,“最好赶紧打到医院住院部去,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医生皱眉,“我们要是把他痛打成那番境地可是会给本院带来麻烦的。”
“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把另外那个不听话的一起打进医院,然后就说他们互殴就行了。”医生平静地说,“没人会注意精神病患者的情绪的。”
男人一拍脑门,“对啊。正好把这些问题一并解决了——那就交给你去做,今天中午最好就搞定。”
“倒也不是不行。”医生没有拒绝,“那么我现在就去安排中午的集会。”
……
这里是一家环境优美的精神病院,专门负责治疗青少年人们的精神问题。为了致力于打造一流的服务和良好的治疗效果,医院通常也会使用一些较为高效的手段。
来到这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至少他们的医生是这么判断的。尤其是强烈抵抗的孩子,医院也必须要为家长负责,很多问题都要出重拳。
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里,有两个男孩子有气力地对靠着墙坐着。他们都穿着老款的迷彩服,一个少年脖子上挂着一个透明的玉佩,脸上挂彩;另一个少年一头黄发,左眼圈一片青紫。
他们的房间里贴着动漫海报和花花草草的活泼贴纸,然而两个少年此时都垂着眼帘,好像是要睡着又好像是在发呆。
病房门是一道坚固的铁门,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拍了拍房门,清清嗓子喊:“李俊诚,杨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