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景云的嘱咐和金钱地打点下,沈翠给余栀子办理了入学。
对余栀子来说,日子过得糟糕,比他预期得更加糟糕。
只是很多的夜里她会透过那扇窄窄的窗户,看着这座陌生城市的天空,想起姥姥的家。
南方城市盛夏的村庄,院子里是栀子花的香甜,头顶上暗蓝的天际里星星连成一大片。
人可以有很多很多小小的愿望,不管最终能不能实现,只要想一想就会觉得很美好。
那些日子,姥姥总是苛责她,看上去像个比班主任还严厉的老婆婆。
可她还是会做她喜爱的饭菜,在下雨天里撑一把大黑伞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从密密麻麻的学生里一把将她拽进伞下,然后一路走一路数落她。
“早上出门为什么不带伞,下雨了要降温穿个短袖,是不是皮子厚了,感冒了又要花钱怎么整。”
余栀子觉得很想姥姥。
还有那个将她带来这里的男人,会不会在忙完自己事情的片刻,想起她,然后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呢?
这已经很多年了,她从小学升上了初中,余栀子再没见过梁景云。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很长,不知道算不算个大姑娘。
沈翠似乎不喜欢她的长头发,让她剪了卖钱,留着浪费洗发水。
后来她留齐耳的短发,因为营养不良,她身子娇小柔弱像一阵风都能刮跑。
沈翠说,这好,可以穿余聪穿不了的衣服,又省了一笔钱。
在学校里,同学都管余栀子叫垃圾妹。没人疼,没人爱。
尤其是上了初中以后,她在人群里像个另类,再加上她衣服上一年四季的油烟味和晒不干的霉味,人人都很厌弃她。
老师见她不爱和同学交流,把她的位置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刚好在垃圾兜旁边,从那以后,班里的同学欺负她越来越肆意,好像是得到了老师的授意似的。
有时候老师在前面上课,不知道哪个地方突然就飞来一个纸团,或者喝完果汁的塑料瓶。
前两次她还会蓦地站起来,用自以为凶狠地目光在教室里每个同学的脸上扫一遍,但每一张脸上表现出的嘲讽和挑衅让她明白,自己早已成了这个班级群里的公敌。
她的挣扎在这个庞大的群体面前毫意义。
老师以扰乱课堂纪律为由将她赶出教室。
她试图解释,那是那么多年她唯一一次想为自己申辩,可面对她的只有老师的背影和全班的哄笑。
她抓起书本,一步一步走出教室。
走在门口处,背后仍有朝她扔来的纸团,她转过头去看,是胜利者们邪恶又自得意满的笑。
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身后响起朗朗的读书声,让她的大脑产生一种清醒的绝望。
她接受自己的现状。
对面的教学楼上挂着一排横幅。
“知识改变命运”
晚上回到家,她将这句话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轻轻地合拢,压在枕头下面。
2010年,余栀子被选为市里的三好生,又以全省第三的成绩进入宾城最好的高中,天翔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