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裴杰身上的插曲已经过去,牧寒似有似地看了宁同甫一眼,嘴角的笑包含更多的是嘲讽。
紧接着,牧寒将目光移到宫云深身上。
宫云深明白了牧寒的意思,今日上朝之前他就已经见过牧寒,并得到了在之前劫杀中留下来的玉牌,他知道此时将玉牌拿出,西源国侵犯北苍国的事便将证据确凿,如此一来,北苍国攻打西源国就是迟早的事,而且还会得到南浔国的支持。
“君上,臣有一事须得向您禀报。”宫云深说这话时,还特意提高了音量,他就是要让这里站着的人都重视他将要说的事。
若这天下是一艘船,那牧寒就是一定是指挥者,而他宫云深就只是其中的一个舵手,船一定会朝牧寒想去的方向行走。
“说。”
宫云深从手袖中将刻有“源”字的玉牌取出,双手举在面前,“数日前,迎亲队伍在靠近我国与南浔国边境时,遭受大量黑衣人的突围,这是黑衣人留下的。”
站在圆台下的张公公靠近宫云深取过玉牌,又将它交给牧寒。
牧寒拿着玉牌装作第一次看到的样子,反复翻看后,丢给张公公,“给大家看看吧!也不能就孤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啊。”
张公公双手将玉牌举在胸前,然后走到宁同甫与梁明文中间,让玉牌上的“源”字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快,整个烨震殿的人都看到了那个“源”字。
绝大部分的人都对西源国的作为感到愤怒不已,可他们却没有开口,毕竟宁同甫还未表态,他们自是不愿冒着风险强出头。
他们的本性如此,绝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牧寒看着下面的人,他们左顾右盼就是不肯站出来说该说的话,还有些就直接看着宁同甫,仿佛宁同甫下一刻说什么,他们就马上跟着附和,应是一群墙头草疑了。
牧寒将目光移到宁同甫身上,负着的手还不断地转着手指上的扳指,眼中释放着幽光,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得让这老狐狸同意,出兵方才有望。
“宁冢宰如何看待这一事?”
宁同甫作揖,面上不难看出他的骄矜,“老臣以为啊!此事不宜大作文章,就边境一事我们尚不知缘故,而且这玉牌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怎能凭借这两点与西源国大动干戈呢?”
这宁同甫表面上说得有理有据,可实则不过也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一个人在高位上呆久了,他们往往不愿再回到以前的位置,权力这种东西就像罂粟一样,一旦上了瘾,就很难戒掉。
宁同甫辅助牧寒执掌国事,不过是牧宏恺考虑到牧寒登上国君之位时,尚且年幼,可如今已过去了五年,一旦北苍成功攻打西源,牧寒立下大功,朝政大权势必完全回到他手中,那时,自己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周围的人。
“冢宰认为,这些事就这样过去了?”牧寒说这话时,依旧是笑意满面,可他负在背后的手臂已是青筋毕露。
“这该讨的说法还是得讨的,但若以出兵的方式,依老臣所见,此乃下策,就免了吧!”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将一件关乎两国颜面的大事,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可又将北苍的国威置于何地。
宫云深冲着宁同甫抱拳,“冢宰,此玉牌并非由他人作假,之所以没有一早拿出,全然因为下官不想怪西源国,因而一直暗中调查。”
牧寒颇为满意,嘴角的弧度更大,“哦,这结果如何?”
“回君上,此块玉牌的材质是西源国特有的菱锌石,因数量极少,故而专供皇室中人所用。”这话绝不是牧寒教他说的,他还真派人查过这玉牌的来历。
牧寒很满意宫云深的说辞,不愧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所做之事极少让他失望,“冢宰,对此事又如何看?”
“这……”
宁同甫竟被牧寒问住了,他确实没有来得及想这些,边境出事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得知的,可牧寒和宫云深的样子却好像比他更早得知,而且这玉牌一事,也绝不是像宫云深说的那般,看来这两人早有筹谋。
“依老臣所见,现下应派使臣前往西源,且听西源对这两件事的说法,若一切皆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我国出兵不正是中计了吗?望君上,以和为重。”
毕竟在朝堂上翻滚数十年的人物,纵使毫准备,也可临场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