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晚回忆着前尘往往，不禁潸然泪下。

她若早知有今日，她不会在生命尽头之时选择利用季向暝。

如果在她知晓蛊虫之事时，就直接与季向暝说清楚，他也不至于至今还选择与她纠缠不已。

然而，她当时太想让景言楚平安顺遂地渡完一生。

所以借季向暝对她的爱，让他答应放过景言楚。

还凭借自己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使得皇上给了景言楚一个展现才学的机会。

可，如今她并没有死，而季向暝以妖界之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的身份和能力都太过强大，她根本就法轻易摆脱。

尘世间的景言楚更是不知行踪。

她寻觅他的机会太过渺茫！

也太难了！

她声的哭泣，使得殿内的侍女手足措。

要知道妖君走前留下的话，就是好好照料这个可能是未来的妖后的女子，若是她有什么好歹，她们可就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了！

一众女妖顿时拥在云意晚身边，试图让她停止哭泣。

“姑娘别哭了，你若是住得不惯，小妖们马上按你的心意去改。”

“是呀！姑娘，我们妖界也不比人间差到哪里去！”

“要不，姑娘你想要什么，我们马上去取来。”

……

云意晚并没有理睬她们。

她们都是晨渊的人，又岂会真的为她做什么？

“哟……这妖界难得来新人呀！”

随着一声黄鹂般的声响，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踏入殿中，云意晚抬头一看。

只见少女梳着垂挂髻，耳发一直延伸到与她下巴处比齐，身后多余的发丝，她编了一个麻花辫挂在胸前，长长的发丝一直垂到她的腹部，给她增添了几分灵气。

只是她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一只妖！

云意晚还未有动作，殿内的侍女已经俯下身。

“陌小姐好！”

玄陌连眼神都没有赏给她们，小跑到榻前后，一只脚弯曲放置在榻上，另一只踩踏在地面上，她在云意晚还没有反应之时，就直接拉过她的手。

她一脸真诚道：“你真好看，你是人，还是仙呀？”

她圆圆的脸极富笑像，又是一脸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与普通女孩异，让人不忍心拒绝。

云意晚没有拒绝她的靠近，一颗心也渐渐放下。

“我来自人间。”

玄陌嘴角裂开，“人呀！你好，我叫玄陌，我早就听说人界很好看，没想到人界的人也这么好看。”

玄陌的手放在了云意晚的脸上，在一阵嫩滑内碰触到一缕冰凉。

她的头微微一歪，脸上尽显疑问。

“这个是眼泪吗？”

还没有得到回答，她直接将手指放到了嘴里，眼珠连转了两圈。

然后连忙吐出，“咸的！不好吃！”

云意晚不禁一笑，“泪本就是咸的，你第一次见吗？”

玄陌一脸认真，“是呀！我们妖是没有泪的，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味道呀！”

“那你没有去过人间吗？”

“父亲不让我去！”

玄陌将嘴抿成一条线，一张灵动的脸耸拉着，眼睛低垂着。

只是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那你想去吗？”

云意晚有些紧张，她看着殿中侍女对玄陌的尊敬，想来她的身份不低。

若是她肯带她出去……

“想呀！可是我怕父亲发现，要不你带我去吧！我听他们说，你是晨渊哥哥的贵客，你带着我走，父亲肯定不会怪我！”

玄陌眼中发着向往的光，让云意晚以为她真的太想去人间了，也没有任何猜疑。

相比玄陌的兴奋，她眼中的色彩反而暗淡下来。

“晨渊不会准我出去的。”

玄陌用手撑着榻，一个用力就跳到地上，她插着腰，仰着头，“这还不简单，这里的妖还没有见过你，我带着你到处转转，没有妖敢说什么，等到出去了，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了，晨渊哥哥也就管不上了。”

云意晚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妖不会去人间吗？”

“那当然，当初天界与妖界签了协议，各守一界，也不能骚扰人界，我们自然就不能随意下到人界，而且上一代妖君下过群妖令，凡我族类，不得私自跨越黑水河，违反的妖都会被打入炼狱塔，受十九日烈焰噬心之苦。”

云意晚见她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不禁好奇。

“那你不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些妖会怕，只是因为他们跨不过黑水河，可我是谁呀！我是玄鸟，飞过去还不是轻轻松松，还有，我父亲是要妖界的长老，他会帮我的，而且晨渊哥哥肯定也舍不得罚我！”

云意晚见她提到晨渊时，眼中的光夹杂着爱意。

“你和晨渊是……”

“我就是未来的妖后，晨渊哥哥迟早会娶我的。”

她说这句话时，眼中尽是得意，还有几分势在必得。

她的眼更是直视着云意晚的眼，不知是强调，还是宣示？

但云意晚选择相信前者。

因为她现在只能靠她带她出去了。

她手脚并用地下了榻，隐隐还带着几分兴奋。

如此一来，她既不会连累玄陌，还能成功地逃离这里，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们现在就走……”

她拉着玄陌就想往外走，玄陌眼见她的着急，在云意晚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角度，很快又变回人畜害的模样。

她挣开了云意晚的手，“走不了。”

“为什么？”云意晚的心开始下坠，“你不想出去了吗？”

云意晚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玄陌看在眼里，面上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不想出去，是那个黑水河太长了，我一个人还好，如果再带上你的话，可能就过不去了，你又是个人，也没有办法自己飞……”

“我可以学，你可以教我。”

“你不是人吗？没有灵力，怎么可能学得了？要不还是算了！”

云意晚一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但我身体里有灵力。”

她死了这么久，醒来竟没有一点变化，还算是一个普通人吗？

还有就是，她当初她醒来后，得知自己没有死，她立刻就去晏都寻找景言楚。

在晏都城内，她遇见了已经是妖君的季向暝，她才知道自己死了八十年。

那时季向暝说了很多，她都没有细听。

在打算离开时，季向暝想强行带她走。

她在反抗之下，一阵灵力发出，她在季向暝的提点之下，才知道自己竟然有灵力。

可惜终究不是季向暝的对手，还是被抓来了。

“有灵力！那感情好。”玄陌手掌一个翻转，一阵红光的笼罩之下，一本书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这是我修炼的心法，里面什么都有，等你学会了飞，我们就可以一起飞渡黑水河了。”

云意晚拿着那本心法，内心一阵摇摆。

她认为自己终究是人，不该学妖的东西。

玄陌看着她迟疑，开口：“你不学吗？那你以后想出去，也只能求别的妖带你出去了，不然你一辈子都不能自己出去了。”

云意晚听了她的话，原本摇摆的心一下子变得坚定。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她翻开了手中的心法。

看着云意晚的认真，一旁的玄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