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色的天空掩映着雪山，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冷肃的味道，气温渐渐趋近零度。

滴水成冰。

霍家院内，两件芦花棉袄晾在衣杆上，被冻得僵硬，等着正午的暖阳暴晒，霍羽穿着父亲买的新衣裳忙进忙出，就连干活都动力十足。

霍云霆临走前交代他照顾幼弟，一刻都不能松懈。

他把一大盆的水煮青菜放在家里唯一的木桌上，再盛上两碗高粱糊糊。

一碗半干半稀，一碗稀稀拉拉。

“吃饭。”

饿得饥肠辘辘的霍小宝昨晚做梦都在吃肉，一瞧见这满桌绿色，他瘪着嘴抱怨：“怎么只有青菜啊？昨晚招娣婶不是给了条腌鱼吗？哥，我不爱吃素，趁着母老虎没起床，咱把鱼蒸了吃……”

霍羽扯了扯唇角：“爱吃不吃，不吃喂狗。”

说着他把青菜尽数夹到霍小宝碗里，警告的意味明显。

霍小宝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吞咽着高粱糊，再把青菜嚼吧嚼吧往下吞。

热汤下肚，精神气儿来了三分，霍小宝把裹着嫩葱的青菜汤往嘴里倒，嘻嘻笑道：“汤好喝，有一股猪油味……”

霍羽唇边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外的木门就发出沉重的闷响。

曾桂花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小院内炸响，彰显一大早的不平静。

霍羽把弟弟挡在身后，小心的推开门。

曾桂花挑了挑眉，环顾院内，没见着温婉的身影，她语气夹杂着不屑：“说好的今日把古钟送上门，你们不会忘了吧？修不好也没关系，就和往常一样，拿家里的东西抵债……”

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隔壁朱心梅正在替闺女儿梳头发，闻言乐不可支：“昨日的风太大，某些人也不怕闪了舌头，小宝，你母亲，不会是连夜逃去镇上了吧？！”

霍羽嘴唇抿得死紧，就连胸口都起伏得厉害。

霍小宝看着众人充满嘲弄的眼神，脱口而出：“她在家，还没起床。”

霍羽手忙脚乱去捂弟弟的嘴，可周围的笑声差点掀翻房顶。

“哈哈哈哈哈……”

朱心梅放下手中的木梳，扭着腰肢来到曾桂花的身边，附耳低语。

曾桂花眼神闪烁了下，她扫了两个小孩一眼，乐道：“东西暂时不要你们赔，听说昨日你爸在食堂扛了二十斤大米，先拿出来抵债。”

“不行！”

霍羽气得大声吼了出来。

“你这乡下来的贱骨头配吃大米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给也行，一百零八块七毛，少一分都不行。”

曾桂花当众被霍羽驳了面子，下不来台，手上失了分寸，用力推搡着霍羽的肩膀，全然忘了他是才满十岁的瘦弱男孩。

大力袭来，霍羽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倒。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温热的手托住他的肩胛骨，把他往上一推，稳住了身形。

温婉清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着力点放在腿部，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