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渡凌用脑门敲敲桌面,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她向头上抓下来那些首饰扔到桌上,挽月赶紧上来帮她宽衣解带,又端来一盆热水让她泡脚。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白哥哥人是不,可未必是我佳婿人选。姐姐不必多虑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楼夕月还想说什么,只见花渡凌擦干了脚,自己趿拉着另外一双半新不旧的绣花鞋蹭到自己床上,往上一躺就不省人事了。楼夕月好气又好笑,过去拉了锦被给她盖好,又让挽月拿了汤婆子放到她脚下取暖,这才在文鸳的伺候下卸妆睡觉。她哪里知道花渡凌根本没睡,她背对着三人,也是满腹的心事。白云破和煦可亲,宛如兄长般照顾着自己,若是盲婚哑嫁,倒不如嫁给白哥哥,可是她也不能夺了姐姐的所爱。她从小就知道楼夕月喜欢白云破,现在大了,许多心事月姐姐又不能对人言,心中那一段缠绵挥散不去。别人不知道,做妹妹的还是了解一二的,所以她尽量远着白云破,在他面前做个顽劣的样子。
而今夜难以入眠的不仅仅是楼夕月、花渡凌,更有花渡凌的父母。花楼氏坐到镜前将满头珠翠摘下来,通开盘绕的头发,对着镜子里的花见说:“见哥,今儿个我冷眼瞧着,白家是想在咱们家凌儿和月儿之中选一个做儿媳。县长夫人要做媒呢!我看着尘儿那孩子不,老成稳重的。”
“那你问凌儿的意思了吗?”花见躺在雕花床上闭目养神,今天真是累坏了。
“没人的时候穷悄悄问了,凌儿说月儿虽然与云破没见过几面,但是十分倾心于他。凌儿不想夺人之美,尤其是这回又出了土匪绑票的事儿,她怕月儿心中不自在,所以让我和县长夫人说她不愿意。”花楼氏转过身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丈夫,“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挺懂事的?”
“是你总是骂女儿小畜生。”花见睁开眼睛向她一笑,“自己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凌儿是个仁义的孩子啊!月儿与尘儿倒是门当户对的,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愿不愿意。咱们女儿呢,不着急,再留两年。倒是儿媳妇,你挑挑有好的给阿彦燕舒留意着些。”
“是啊!本来我以为月儿和咱们家燕舒真是一对。今儿听见凌儿说月儿喜欢的是白云破那孩子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还好我从没向父亲透漏这个意思,不然既害了月儿又坑了燕舒。”花楼氏吹熄了蜡烛,摸索着上了床躺在花见的身边。丈夫身上的味道总能让她心安,她柔声说,“睡吧!”
花见将她揽在怀里,像是拍小孩子入睡似的轻轻拍着她。儿子女儿的婚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想过多参与,如果选的不好那可是孩子们一辈子的大事,岂不是误了终身?可是若不给他们安排,这两个随心所欲惯了的孩子会不会走上歧途?
话说这边就在花渡凌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窗外传来两声猫叫。她立刻翻身坐起来,披上大氅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就看见她那穿戴整齐的哥哥花燕舒对着她顽皮的一笑,“走吧!”
“我就知道你对那个可妃不怀好意,好吧!”她赶紧找出来一身短打衣衫,将一个锦绣背袋斜背在身上,从窗户爬出去与哥哥花燕舒一起翻墙去那个可妃所住的叫“寂园”的寓所。冬夜还是十分寒冷的,但是花氏兄妹怀着好奇之心,竟然兴奋地忘记了这份寒冷。
寂园是秦月城中有名的青楼楚馆,不过这里和寂这个字根本就不搭边。一楼大厅灯火辉煌,觥筹交,即使已经快到了下半夜这里还是笙歌之声不绝于耳。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花渡凌就拉住花燕舒,花燕舒不解。花渡凌却向上努努嘴,一条窈窕的倩影出现在三楼的窗户上。她似乎十分孤独,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那一弯细细的月牙。
花渡凌从锦绣背袋里掏出来一条飞猱,在手中晃晃,三楼在她看来可是小菜一碟。花燕舒却向她摇摇头,轻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打家劫舍啊?”
“你不是想看看她的模样吗?咱们俩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花渡凌一脸所谓的模样,飞檐走壁谈不上,但是偷入名妓香闺的事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算了算了,等得了空再来登门拜访吧!我看这个可妃也是个落入风尘的可怜女子。咱们就别惊吓她了,回去睡觉吧!”花燕舒说完长舒一口气,转身掉头就走。
“就这么走了?”抽什么风呢?花渡凌不甘心的望望三楼的那座窗户,想看又不让去看这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喂,还不快走?等着挨冻呢?”花燕舒向手心里哈哈气,后半夜还真是冷啊!他又走回来,一拉一拽将她背在背上,“走吧!女飞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