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一群穿着袈裟的和尚一一进入道灵堂,他们将跟着棺椁一起送葬。时间一到,父亲抱着我站在最前面,大哥抱着母亲的牌位,二哥三哥四哥跟着祖父后面,亲人都站在前面,好友都往后站。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连日的春雨下个没完,今日的一点阳光也被寒风笼罩。
都城外,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走在路上,风吹的天空中遍地散落白色的花,在空中旋转久久不落下。白茫茫的一片中透出一声声的低泣声,沉闷压抑。
不久就到了早就选好下葬的地方,和尚们席地而坐开始诵经。全场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诵经声和铲黄土的声音,风声呜咽,为谁唱着安魂颂,又在为谁祭奠。
片刻后灵柩下葬,立碑,一切完成后众人一一祭拜后离去,只剩下还在诵经的和尚和一直坐在墓碑前的文倬,还有被文倬抱在怀里的我。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我不知抱了多久,直到听不到那诵经的声音。
只见他凝望着远方,目光似乎穿越了沧桑岁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浓眉舒展,嘴角一笑喃喃低语道:“还记得那年,阿父那时候还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郎君,想靠你祖父的福荫潇洒一辈子。那年阿父才17岁,因你祖父给我定的亲事我不喜欢便抛下一切离家出走,年少轻狂穿的一身华服在去青州的路上遇到山匪,那时你阿父从没有跟人实刀实枪的跟人打过,又遇到几个狠角色很快就体力不支,还受了伤,就在他们围过来的时候,你阿母从天而降,一身红衣明媚张扬,我当时还以为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啊啊啊?”后来呢?文少虞看着陷入回忆痴痴傻笑的父亲迫不及待的问。
“你阿母看着是个柔弱的女子,一手刀耍的干净利落,不到半柱香就把那群土匪打倒在地。”记的那一刻她转身向他伸手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她一头乌发随风向后飞扬,红衣翩翩,英姿飒爽。大而亮丽的杏眼清澈,朱唇红艳,脸白如玉,头上只带了一支刻着梨花的玉钗,现在想到那一刻还是会心跳加速。
“她把我扶起来之后就走了,后来到青州后遇到了青州城的恶霸强抢民女当街打人事件,众人只是围观,当时的我也没有多管闲事,只有你阿母站出来打了那恶霸一顿,救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还收在了身边。再次又遇到你娘时又开心又羞愧,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上前叫住了你阿母还问了她的名字。才知道原来她叫夏霜,是青州刺史的女儿。你阿母从小习武,天生生的一颗侠义之心,喜欢惩奸除恶,打抱不平,看不得那些仗着权势欺负弱小的人,再青州受到她帮助的人很多,因此记恨她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忌惮着青州刺史不敢动手而已。
为了能够配的上你阿母,我没日没夜的习武,凭着自己的努力在军中从一个小兵成为将军。
你知道吗阿虞,世界上最幸运的就是你心悦的人她也心悦于你,而你爹就是这样一个幸运的人。”
“呵,阿父跟你讲这些干什么?阿虞这么小什么也听不懂。”文倬轻笑了声,眉眼皆是柔色。
文少虞知道,只有在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婴儿面前,他才能把属于失去爱人的脆弱展现出来,他在外面是大将军,是一家之主,永远要保持着镇定,坚毅。
他平缓的眉头瞬间爬上了哀愁,眼底透出一层伤感,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是阿父没能守护好这份幸运,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一想到妻子是为自己生儿育女而离去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像是有人紧紧拽住他的心,连呼吸都是痛的。
一阵微冷的风吹过,一滴雨落在文少虞的脸上,随后一滴接着一滴的掉,文少虞回过神,看着悲伤溢出眼睛的男人,原来刚刚落得的不仅仅是雨,也是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