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后，张修平确定屋外没人才小声问道：“林大哥，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得等你睡着才能知道。”

“难道说……真的有鬼？”张修平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这老家伙不会是怕了吧？”林由调侃道。

“人老惜命啊。”张修平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时候活得久了不是一件坏事，当然也不是一件好事。”林由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仿佛也回到了过去。

有些记忆法泯灭，也就意味着活多久，就需要承载多久的痛楚。

林由在回想之余缓缓走到角落，端详起供桌上的牌位。供桌上方共有五层，第二层是张家老祖，辈分要高于张修平。往下则是张家的后辈，其中还包括张修平的子孙。第一层只有两个牌位，但奇怪的是牌位上都没有署名。其中一块或许是张修平给自己事先准备的，那另一块呢？

张修平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解释道：“那日一别已过百年，虽然你我有期颐之约，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盼头的，不然我也不会甘愿留在这里受噩梦侵扰。”

“你的良苦用心，我又何尝不明白？能将这宅子保留下来，想必你顶了很大的压力吧？”

“这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再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话就不多说了，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由说着坐在杌凳上，为自己和张修平斟茶。

张修平接过茶，抿了一口，说道：“一周前。这说来也是怪了，只有在这个宅子里才会做噩梦，而且只是我，我那两个曾孙倒是没事。如果不是怕你来了见不到我，我又何尝不想搬出去。”张修平说完不禁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有外人来过吗？”

“貌似没有，不过张采那丫头没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倒是三天两头会来看我这老家伙。我活这么久唯一欣慰的啊，就是这些孙辈都比较孝顺。”张修平谈起那些孙辈的时候满面笑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孙辈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这茶倒是不。”林由将茶一饮而尽，接着打开茶壶的壶盖，朝里嗅了嗅，“你有没有仇家之类的？”

“我不与人争，自然人结怨。”张修平肯定地点了点头，顿时眉开眼笑，“这茶是我托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母树大红袍，你要喜欢，随时可以来喝。”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今晚你就照常睡觉，其他的事我来解决。”林由说罢就要起身，可看到张修平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坐了回去，“还有什么问题？”

“你也知道，我现在就如风中残烛，你可否……”

林由自是领会他的言外之意，这老小子嫌自己活得不够久，还想找他帮忙续命。这老家伙以为续命是那么简单？

“日后再说吧。”他打了个马虎眼。

“那我就先谢谢林大哥了。”张修平一对失神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脸上的褶皱也随着笑容起伏。

“我先出去透透气，你要觉得困了可以先睡。”林由不想再谈及关于续命的事，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一提到续命，他就有些头疼，原本当年救了张修平一命也是不得已而为，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意气用事。庆幸的是张修平这人嘴巴倒是挺牢的，否则这老家伙现在也不会活蹦乱跳。

而张修平固然视林由为救命恩人，也将其尊为至亲，不然也不会为其准备牌位，而且是与自己相等的位置。不过他还是存在私心，这些年来，他一直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延寿一次。如今他认为自己是赌对了，毕竟眼前的林由不仅还活着，还与百年前相差几。他可不管林由是人是神，只要能让他继续活下去，哪怕是恶魔，是魔鬼，他也认了。

人呐，要是尝到甜头就很难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