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闻听此言,忘尘师太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质问道:“妙鳶,此事你为何未与我明言?”
夏妙鳶面露尴尬,万分抱歉,恭敬的颔首道:“师父勿怪,当时天色昏暗,我见他衣衫破旧,误以为是落难旅人,于心不忍,便盛了一碗粥给他。”
忘尘师太有些怀疑道:“仅此而已?”
夏妙鳶坚定的说道:“徒儿所言句句属实,绝半点欺瞒!”
忘尘师太目不转睛地盯着风不归,沉声问道:“你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你并理由帮助她。”
风不归淡然道:“纵然只是一饭之恩,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并不妥。”
忘尘师太思虑片刻,转过身去,瞥向夏妙鳶一眼,叹道:“妙鳶,你的命运掌控在你自己手中,为师法擅自作主,此事应由你自行决定。”她的语气中隐含着一股威严,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忘尘师太一生都仇视邪道中人,又怎会让自己的爱徒接受他们的帮助呢?若夏妙鳶真的答应了风不归,她必定会插手此事,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夏妙鳶低垂下眼帘,凄然一笑,轻声道:“徒儿感谢师父的养育之恩和教诲,这些我将永记于心,愿来世还能再次侍奉师父。”她并非心甘情愿,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没人敢发声。
忘尘师太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不愧是我教出的优秀弟子,为师感到十分欣慰。”
风不归皱起了眉头,他并非因为玄静庵不接受帮助而生气,而是忘尘师太的言辞前后不一,之前口口声声说夏妙鳶的命运掌控在她自己手中,但最后还是左右了她的选择,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风不归冷漠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必须要救她。”
忘尘师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问道:“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风不归不以为然的回答道:“真正咄咄逼人的是你,待我救了她之后,她的生死我绝不再过问。”
忘尘师太问道:“你到底有何居心?”
风不归看着忘尘师太,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不喜欢欠人,她既然对我有恩情,我就要还她。一旦我还清之后,我们便两不相欠,再瓜葛。”
忘尘师太的面庞紧绷,声音如金石般锐利:“倘若我拒绝呢?”
风不归微微一笑,口气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此番,恐怕容不得你。”话音刚落,月凌风的身影疾如闪电,刹那间便来到了风不归的身侧。他双臂一振,半截长枪从袖口滑出,饱含威胁的眼神直视众人:“再近一步者,后果自负。”
忘尘师太勃然大怒,仿佛平地一声雷:“风不归,当年你以利刃斩杀你的爱妻,以及你的恩师,震动江湖,如今,你又有何颜面再来杀人?你的内心,恐怕已经被恶魔所占据!”
月华舞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老尼姑,劝你收敛你的言语,否则,我不介意割下你的舌头!”
忘尘师太冷哼一声,眼神如霜雪般冷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你将我杀了,也法改变这个事实!”
风不归轻轻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三人成虎,黑白颠倒,或许你还自以为你是大义凛然的。”
忘尘师太紧锁眉头,声音如冰窖般寒冷:“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有何辩解!”
风不归沉声道:“当日之事,你可是亲眼所见?若非如此,何来事实?”
忘尘师太严厉地道:“这是紫龙宗掌门何远扬亲口所述,难不成他会撒谎?”
风不归冷笑道:“有何不可?”
忘尘师太怒斥道:“真是荒谬,他乃一派掌门,为何要诬陷你杀害你的爱妻和你的恩师?”
风不归不以为然地道:“那么,我问你,我为何要杀害我的恩师?”
忘尘师太冷然道:“你年轻有为,力压各大门派,正值意气风发之时,你本想成为下一任掌门。然而,你的师父何冲却钦定了他的侄子何远扬,你一时愤愤不平,便杀了他。我说得对吗?”
风不归淡淡地道:“杀了何冲,我不仅被逐出师门,甚至被整个江湖追杀。如果我真的如此愚蠢,当初早就给五仙坛的人杀了,哪还有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的份。”
忘尘师太望着他,叹息道:“有时聪明,有时糊涂,何冲对你多年的养育之恩,实在令人惋惜。”
风不归摇摇头,面色冰冷:“你我话语不投,我意介入你和何远扬的争执。然而,我必须医治夏妙鳶,这是你法阻止的。”
忘尘师太怒吼道:“你敢!”
风不归眼中精光一闪,手臂挥动,剑气如疾风骤雨般涌出。忘尘师太被迫举手防御,强大的剑气冲破了拂尘的防护,直击她的胸膛,让她心神大乱,不得不退后数步。
风不归冷哼道:“既然你将我视作邪道中人,我又何必对你手下留情。”
月凌风微笑着说:“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或许你并不畏惧生死,但世上最痛苦的,并不只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忘尘师太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恨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
月华舞瞥了一眼身边的玄静庵弟子,淡淡道:“你以为她们和你一样顽固吗?”
风不归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救治完夏妙鳶便会离开,绝不在此多做停留。”也许是忘尘师太理解了他的决心,或者是对他的武艺有所忌惮,她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们。
风不归不愿浪费时间,卷起袖子,走到夏妙鳶身边。夏妙鳶如同受惊的小鸟,立刻弹跳起来,惊讶地问:“你要做什么?”
风不归伸出大手,飞快地点了她几处穴道,使她如同木头人一般,不能动弹。他沉声道:“多有冒犯,还望谅解。”
风不归仔细端详夏妙鳶右肩的伤口,轻触她的肌肤,夏妙鳶立即脸红心跳。尽管身为出家人,她一直过着吃斋念佛的生活,但她正值青春年华,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不免让她脸颊泛红,感到羞愧。
风不归运起九死冰蚕功,将寒气汇聚于掌心,通过肌肤注入夏妙鳶体内。瞬间,一股寒气如刺骨的冰针,游走在她的经脉中,让夏妙鳶不禁打了个寒颤。
忘尘师太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是什么功法?”
九死冰蚕功,五仙坛的上绝学,历时数十载,可谓深藏于世,纵然是饱学之士忘尘师太,也缘亲眼目睹此功的神秘面纱。然而,她的敏锐直觉却隐隐感知到这武功暗藏的邪气,如同冬日的寒风,仿佛在警示着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武学。就在这个时候,忘尘师太想起了曾经传闻风不归修习九死冰蚕功的往事,她顿时恍然大悟。
时间飞逝,风不归在夏妙鳶的"乳根穴"中发现了凝聚的血块,形如一串糖葫芦大小。他向夏妙鳶说道:“夏姑娘,若稍感不适,还请忍耐。”一只手释放出尽的寒气,凝结血块,化为冰块,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夏妙鳶的胸膛之上,与肌肤相隔三寸,以避免男女之嫌。他用内力虹吸的手法,将冰块逐渐上推。
不久之后,夏妙鳶感到喉中有异物推挤,立即张开檀口,将冰块咕咚一声坠入地面。
忘尘师太仔细一看,寒物内核呈现出黑红色的疙瘩状,应当是洛绝影之前提到的血块。
风不归站起身来,向洛绝影抱拳道:“多谢公子相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我的师姐妹们也中了此毒,公子能否帮助她们?”
风不归回答说:“我救你是因为你曾经帮过我,至于她们的生死,与我关。”夏妙鳶听后,低下了头,她隐约觉得风不归的形象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残忍。然而,江湖中人已经认定了他的形象,即便自己愿意为他出面求情,也只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用处。再说,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所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风不归真的是个杀妻弑师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