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朝林汀晚伸去,想要把那颗鸡蛋拿下来。
林汀晚梗着脖子向后撤了一点,眼神充满警惕。
丁斯时顿了一下,转瞬间又恢复动作。
林汀晚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手,想要抬手挡开,这一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
她向下一瞥,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像个蚕蛹。
她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自己刚刚还替他解过围,他竟然恩将仇报。古有农夫与蛇,今有林汀晚与他。
“你干吗?你快住手,我很能打的。”林汀晚颤声道。
她想哭,她此刻说的话丝毫起不到恐吓作用。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间,她狂笑不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如果说出来的话能按字数转换成石头,那丁斯时早就深埋地下了。
丁斯时:“......”
她眼睛咕噜噜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烧傻了?
他还是赶紧把鸡蛋拿下来,再把人送走吧。
林汀晚胡言乱语的嘴戛然而止,效果胜过汽车行驶在连续一百条的减速带上。她盯着丁斯时手上椭圆形的物体,一不小心成了斗鸡眼。物体表面光滑,颜色呈土黄色,这是......鸡蛋!!??
“呃......我结的?”
“......也不能够。”
“我就说嘛,我要真能结鸡蛋,那岂不成母鸡树了。”
“......”她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为什么把鸡蛋放我头上?我又不是鸡妈妈。”林汀晚完全没了刚才的害怕,貌似也忘了自己还是个“蚕蛹”,炸毛般质问他。
丁斯时心想,不问一下自己为什么在别人家吗?
他没有着急回答林汀晚的问题,反而是缓缓帮她把身上的被子解开。
“头还晕不?”
“有一点儿。”
“冰淇凌好吃不?”
“好吃。”
哎,不对。明明是她先问的,怎么现在成了自己在回答问题。她又问:“你干嘛把鸡蛋放我头上。”
丁斯时:“你有没有听过别人说‘发烧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听过。”生病的时候脑子反应就是慢,片刻之后她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你想试试看。”
丁斯时认真的点头,“没,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的标准。”
“不过很可惜,传言有假。”他拿着鸡蛋摇了摇,“里面还是生的。”
这下换林汀晚语了。
她突然不怎么讨厌这个人了,反而有些同情。正常人怎么会在她头上孵鸡蛋,脑子肯定不聪明。她听人说傻气会传染,她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不然下次两门课凑一块都要考不到100分了。
她同情的看着丁斯时,鼓励道:“加油,人和人总是会有差距的。”
是的,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不过她还不知道自己是那个“差”,丁斯时是那个“距”。
做好心灵鼓舞,林汀晚扭头看着窗外的天色,意识到是时候回家了。
她从床上下来,脚一蹬就把鞋穿好了。“那谁......我,你叫什么名字?”她想说自己该回家了,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叫哎,那谁的话,显得很没礼貌。
“丁斯时。”
“哦,我先走了。”
过了片刻,林汀晚一只脚都快迈出门去了,他才不自然的问:“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就像那种从来没和别人交过朋友,互相介绍过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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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刚才他犹犹豫豫才问出口就是因为他没主动和别人交过朋友。
小时候他爸妈不在家,就会把他托付给旁边的邻居照看,可邻居有时候也忙,就会跟他玩捉迷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藏的太好,邻居总是很久都找不到他。他只能一次次换地方,换到显眼的地方,让“猫”找到他这只“老鼠”。
好几次他等的都睡了过去,醒来天就黑了,“猫”从来没找到过“老鼠”。之后他就不喜欢这个游戏,邻居再说玩捉迷藏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书房里,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聊的翻看着那些他读不懂的书。
有时候不知道“书读百遍奇异自见”能不能这么用,那些一开始晦涩难懂的书后来他慢慢的能理解了,久而久之,他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许是看多了超龄的书籍,他在思维方面总要领先于同龄的孩子,学习起来也不费劲。不料,这反而成了其他人不待见他的原因。
有时走在外面,他能看到其他小朋友交朋友的样子。回到家里,他就会对着书学一遍。所以刚才林汀晚问他叫什么,他还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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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汀晚把那只迈出去一半的脚又收回来,歪头沉吟片刻,她决定开个屏。
“渔翁归后汀沙晚,飞下滩头更自由。”她背的抑扬顿挫,骄傲极了,“所以,我叫林汀晚。”她满脸的表情仿佛都在说,夸我,快夸我,是不是很有文化。
丁斯时:“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
“......”没劲。
她开门出去,屋外闯进的风带来了她的回答,“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