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拍了拍,傅元转过身来,他思考的时候,薄的嘴唇会微微打开,睡觉的时候嘴却抿的很紧。个子刚好到路迟高挺的鼻尖,随着主人的低头,发窝会柔软的不可思议。
傅元看清路迟递过来的手电筒,微微发愣,他不理解的抬眼看向路迟。从第一次见到开始,路迟总是有意识的帮助他。。
但傅元还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不是帮助。
傅元接过手电筒,反手抵在路迟的腰部,隔着短袖,傅元也能感受到手电筒受到坚硬障碍物的抵触。
傅元轻声问,“做什么?”
路迟看向傅元身后,前面的人都已经下去了,全都出发去收集露水。
路迟跟着他的动作,垂眼看向腰间的手电筒,心思和话语一齐出。“你来照明,我来接水。”
傅元走到窗边,外面说不出来的黑,他学着前面的人,大着胆子一跃而下。
想象中的实地并没有出现,他仿佛掉在软乎乎的果冻上,柔软的触感让之前的紧张情绪有了缓解。他站起身,环视一圈,倒也没必要,因为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路迟也从二楼跳了下来,拍拍傅元的肩膀。
周围太过寂静,早两分钟先下来的其他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傅元也没办法打开手电筒,他不想一打开,眼前直接被丧尸突脸。
他什么也看不见,路迟走到身边,牵起傅元的手腕,感受到他平稳的脉搏。尽管在黑暗下人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傅元的心跳却没有加快多少,这样的适应能力绝对符合零点的要求。
“跟着我,这里很容易走丢。”
两人别扭着姿势,走了不久,明明一片漆黑,傅元却走的很安稳,将一切都交在路迟手上,这是之前完全没有过的经历。
傅元想看看,路迟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要害自己,会怎么做呢。
突然,一阵冰凉碰到了傅元的左胳膊,他冻的一抖,下意识的往左边看。
傅元:……
一张满是血窟窿的脸离自己只有一个鼻息,从已经干瘪的眼眶里流出不知名的液体,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味道。丧尸是干尸这个说法肯定不科学,近在迟尺的丧尸从头到尾都是湿的。
至于是水打湿的还是别的就不知道了,毕竟它头上那么大一个窟窿,是什么都有可能。
傅元没想到这么黑的地方,他居然能这么清晰的看见丧尸的脸。
来真的啊,他还以为丧尸会是电影里面那些抹番茄酱的特技演员,居然都是真的啊。
左胳膊湿润的触感一直存在,傅元不想动手摸,他怕直接和丧尸手牵手。
他下意识扭向右侧,想寻求路迟的帮助,至少能看个完整的脸,让他不至于那么想吐。
但他一扭身,跟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眶正对上,傅元低头,右手腕上已经不是路迟宽厚的大手,而是一双骨架。
字面意义上的骨架,节节分明的骷髅手,尖细的指尖正对着他的大动脉。傅元能想象到,只要他胡乱的动一下,骷髅手就会穿破他的手腕。
人到恐惧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别说尖叫了,傅元咽口水的动作都像是放了慢速。
左右夹击,傅元脑袋缓慢的转着,还不待他反应,后颈处的衣服被人猛的一拽。他逃离两个丧尸的怀抱,投入到另一个宽厚的胸膛里,温热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
傅元心下一松,路迟轻微的皱起眉,声音有些严肃。“乱跑什么!”
这可真不是我乱跑,谁知道走着、走着身边人就变了?!
为了安抚救他的路迟,傅元扯着唇勉强笑笑,结果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路迟:……
路迟有些奈,他不是故意发脾气,方才还在手边的人,眨眼就不见了。他高声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好不容易看到人了,还快被夹成三明治。
傅元是后来实验的不可控因素,这对于实验来说几乎是bg一样的存在,这场实验对每个人都不再公平。其他人因为受到傅元的影响可能会改变原有的结局,傅元也没有得到一场公平的实验。
这是不对的。
路迟能做的,只有把傅元这个因素控制下来,尽可能的保证实验的进行。
他重新拉住怀里人的手腕,力气比之前大得多,再丢一次,他也不敢保证还能找回来。
傅元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周围明明暗的吓人,但有些东西就是很容易能看见。
比如说贴脸的丧尸,比如说不远处的神树。
神树绝对称得上神造,这般巧夺天工的树干和繁枝,整个造型像是巨大的蘑菇,每片树叶都被雕琢的精细漂亮。生活里的树向阳面总是长得更好,形状也不可能完全对称。
但这颗树,从左到右比对称,就像是黑桃形状的立体化。又高又大,两人站在脚下只能看到茂盛的枝叶,初步判断能有30米高。能在完全黑暗的场合,依旧生长的比茂盛,健康的绿色印在眼前,别有一番滋味。
当代眼睛近视的人真应该来看看,这么养眼的画面可不多见。
“忧。”
傅元偏眼去看说话的男人,眼神询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路迟感受着手心细瘦的手腕,“桑安云说,绘画界有个不成文的传说,在世界的尽头,所有的事物都是绝对对称,在艺术上有很高的的造诣。其中,最为对称的树曾经意被人发现过,到访者是位刚诊出癌症的女士,原来她已经很绝望了。旅游回来以后病情居然稳定了下来,她认为都是那颗树的功劳,后来,她将那颗树命为忧。”
听上去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传说,而且是吉祥的寓意,这样的故事人们总是很喜欢听,也很乐意去信。
傅元抬眼看了看幽深的绿,漫不经心的破坏气氛。“完全对称的,很可能不是树。”
路迟没打断,傅元也来了兴趣,他接着说。
“人类创造概念,将一些相似的物象归为一类,有羽毛、有翅膀、有喙的特征,人们很轻易就归为鸟类。”傅元抬头,眼睛微眯着。“有树干、有树枝、还是绿的,人们就将它定义为树。但你真的见过,绝对对称的树吗?”
他的话细思极恐,在暗处完全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这样的恐惧会被限制的放大。近在咫尺的大块头突然被质疑不是树,气氛有些冷凝,论结果是什么,应该都不会是两人想要得到的答案。
路迟听完他的话,格外认同,再看向大块头的时候,已经全然不把它当做树了。
虽然没把它当做树,但露水还是要在它身上接的。
两人在楼上时分好了任务,傅元负责打手电筒,路迟负责接露水,但鉴于刚刚走丢这一件事。
两人决定互换任务,有傅元接露水,路迟来打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