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楚玥正享受着婢女按摩筋骨呢，听闻司撰求见，想是来禀报阿齐之事的。

“进。”楚玥摆了摆手，婢女了然告退。

司撰韫姑姑顶着娃娃脸进来，身后跟着位青袍女官，是她的下属——掌医苏叶。

“殿下，方才内侍阿齐已醒转，只是伤势有异，苏叶特来请示。”

楚玥听说人醒了，正打算起身去探望，闻言就又坐稳了去，“怎么回事？”

苏叶当即道：“回殿下，那阿齐身上多为外伤，这些表症都能通过用药去治，唯有右脚腕的骨症颇为棘手。”

骨？

是某个部位骨折过但没有及时正骨，就那样任其生长的意思吗？

苏叶的话正应了楚玥的猜测。

“婢子若是所料不，阿奇当是去岁脚踝处曾伤筋动骨，然未曾得到及时医治，以至于筋骨长，不良于行。”

楚玥愈发同情阿奇，更加对柳昭容唾弃不已。

苏叶敛眉又道：“殿下，为今之计有二。”

“一则，将就下去，阿奇往后难免腿疾缠身；二则需得断骨重接，此法有六成可以恢复如常。”

楚玥悟了。

也就是说阿奇要么当一辈子的瘸子，要么搏一搏，或许还能成为正常人。

楚玥想了想，“阿奇怎么说？”

毕竟事关重大，要尊重当事人的选择嘛。

苏叶似有沉默，而后委婉道：“殿下，阿奇的哑症虽不似腿疾棘手，但毕竟是喝了数年哑药所患，但婢需得知哑药方子才能对症下药，否则以身试药，阿奇很有可能伤到嗓子。”

楚玥：“……”

差点都忘了，阿奇还说不了话。

等等，这个宫中汤药管控这么疏松的么？

要是哑药能轻易喂到内侍阿奇嘴里，会不会哪一天就送到哪位皇子公主，乃至皇兄嘴里？

楚玥越想越不放心，旁敲侧击问了出来。

好在苏叶及时解惑。

“殿下放心，宫中尚药局专司御前，后妃和宫人多为太医署负责，哑药同迷药等等归属禁药，轻易法入宫。”

“唯一的可能，便是宫外特地送进宫的，毕竟后妃娘家入宫探望也是常情。”

楚玥又悟了，这起夹带私货的哑药事件，背后除了卿宁斋的柳昭容，还极有可能牵扯柳昭容背后的柳家。

柳家最大的官儿就是那兵部侍郎柳戎峥。

这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楚玥还在暗自思忖呢，忽听见外头喧闹，而后是司则竹姑姑的训责声。

楚玥本就坐在临窗榻上，微微转头透过花窗也就看见了一切。

她猛然起身下榻，朝着门口走去，“且慢！”

众人齐齐行礼问安，那被众人压着挣扎的阿奇瞧见是她，先是呆呆眨了眨眼，而后猛然低头，又偷偷看向楚玥，似乎得到了确认似的，双膝打弯跪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阿奇满脸虔诚和恭敬。

当下礼节以揖礼和拜礼为主。

揖礼即站姿为主附以各种手势为礼，譬如府中司则等人便是如此。

拜礼讲究调动全身姿势行礼，尤以跪拜为大礼，先前犯的凌霄，宫中霸凌内侍团伙等多为这般。

再就是眼前的阿奇，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实诚到让人心软。

楚玥上前伸手，“阿奇，起来。”

等阿奇浑身拘谨起身后，楚玥上下打量着他。

这孩子现在就是个活生生的‘药’人，扑面而来的药味。

上至耳朵根处，再到手背手指，下到腿脚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