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总以为三年后随着裴夙年的归来,一切才会真正开始剧情,或权力更迭,或王朝倾覆。
可如今看来,似乎很早就有潜移默化的征兆。
楚玥默默叹气,连皇嗣都能作假,原书作者你还有什么桥段是没有编出来的?
殿内一派死寂。
柳昭容紧抿着嘴胡思乱想着——方才之事不过是她在胡言乱语,并真凭实据,纵是安乐长公主又如何?
再说了,就算是滴血验亲有误,也可以说长公主不喜她,遂故意混淆七皇子血脉,就是想让宫中出丑闻。
此事一旦闹大,前朝后宫定会再起风波。
柳昭容掐着手心硬挺,清醒地保持沉默。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安乐长公主还有什么本事?
楚玥从惆怅中回过神时,正好有道身影入殿来。
正是贵妃身旁的大宫女云镯。
贵妃身旁大宫女云镯脆声声请示,“长公主殿下,宗正寺少卿楚大人携修玉牒官冯大人已至殿外。”
一语破僵局,柳昭容整个人都龟裂开来。
宗正寺掌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是以每位皇室子弟都会留有详细记载,尤其是出生时辰、重量、乃至形貌胎记。
来得正好,楚玥果断抬手,“见。”
一扇绣着春花秋月的座屏隔开宫室,屏风那端的两道身影站定,其中一人手握卷轴,俨然是有备而来。
“回长公主,七皇子是建安二十三年八月初八戌时三刻降世,当时因其生母柳氏摔跤而早产,故体重二斤多,是迄今为止众皇嗣中最轻的。”
“七皇子左腕处有两枚铜钱大小的胎记,左耳垂后侧有颗痣。”
楚玥转过头,莫姑姑连同女医上手查看。
七皇子手腕处的胎记辨不出图案,只有晕染开的乌团,擦拭还会掉色。
女医辨认后笃定的道:“殿下,此处的假胎记乃是用药材五倍子提炼出的药粉所为。”
“一则能呈现与胎记相同的灰紫色,二则长年累月的涂抹可渗入肌理,若不留心自可以假乱真。”
“只是七皇……病人因着噎食且惊厥,浑身盗汗不止,这才使得假胎记随着发汗而排出,沾染在衣袖上。”
女医仓促改口,自不好再称呼床榻上这位为‘七皇子’。
前有宗正寺后有女医论断,一切都由不得柳昭容辩驳。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楚玥相信专业的力量,当下便抬眸看向那柳昭容,“告诉我,真正的七皇子在哪儿?”
……
四妃看了一场大戏,还得定下心神主持大局。
一则,需借故请柳昭容之母入宫来,如今那柳昭容嘴巴闭得跟蚌壳似的,总得有个契机问出话来才是。
若柳家不知情且帮着寻回七皇子也就罢了,可若柳家知情不报……
二则,事涉皇嗣终归是要禀报陛下,只是眼下这个时辰早朝未结束,贵妃只得派云镯亲去未央宫外候着。
再则,床榻上这位假七皇子因噎食差点丧命,此事细究起来倒是处处疑点。
大清早吃不易克化的糯米糕,且那伺候的宫女容娘又迅疾上吊自尽,便是嘴炮德妃都忍不住嘀咕‘一切太过巧合’。
至于楚玥,则是坐上轿辇朝着未央宫而去。